第七章

　　長夜寂靜，班花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許久，壹直沒有睡著。
　　我繼續假裝打機，思緒猶如潮水般起伏不停，盤算了十幾種橋段，卻都缺乏壹個導火索。
　　好在她終於沈不住氣了，率先打破了沈默。
　　“餵！”
　　“嗯？還沒睡呀？”
　　“妳能不能別玩遊戲了？陪我聊聊。”
　　“好啊，妳想聊什麽？”
　　“隨便啦。聊著聊著我就會睡著了。”
　　“難說。我要是跟妳聊鬼的話題，妳會怕的睡不著的。”
　　“省省吧，我壹個人才會怕鬼。妳在我身邊，還有什麽好怕的？要怕也是怕妳，想找機會不懷好意。”
　　哇，真是聰明哇，早就猜到了我的用意，壹語就給道破了。
　　我厚著臉皮，嘿嘿笑道：“是妳說的哦，既然妳不怕，咱們就聊聊恐怖電影吧。妳還記不記得，８０年代有個美國片叫《猛鬼街》？”
　　“有點耳熟，沒印象了。”
　　“劇情是說有幾個年輕人晚上只要壹睡著，就會做夢夢見鬼，被活生生的嚇死……”
　　我繪聲繪色的講述著。這片當年曾在校園附近的錄像廳播放，全班學生基本都看過。我記得很清楚，班花有天上學時臉色蒼白，說她已經嚇得好幾個晚上不敢睡覺了。
　　這些細節壹說出來，班花果然想了起來。她表面上裝得滿不在乎，嘴硬的說那都是胡編亂造的，自己早就不怕了，然而她的身體卻不知不覺向我靠近了些。
　　我又提起壹部名叫《黑手印》的國產片。這部更猛，當年真的嚇死過觀眾，後來被禁播了。
　　它的劇情是說在壹棟老房子裏，曾經死過很多人。有對新婚夫婦壹搬進去，就發現墻上有黑手印。後來男主人出差，女主人單獨壹人在家，晚上睡到壹半醒來，駭然瞧見窗戶玻璃上出現壹個黑色的鬼影……
　　這跟我們目前所處的環境極為相似，班花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捂住耳朵嬌嗔：“別說了！我不想聽了。”
　　“害怕了吧？嘿嘿，我早說妳會被嚇壞的。”
　　“不是害怕。我困了，想睡覺了……”
　　“哦哦，好吧。我本來還想和妳壹起回憶壹下《午夜兇鈴》呢，就是那個從電視機裏爬出來的女鬼……”
　　“我不聽我不聽！”
　　班花賭氣側身背對著我，用身體語言表達抗議。
　　我微微壹笑，不再吭聲了，也不再玩遊戲，坐在黑暗中目不轉睛的望著她。
　　房內恢復了寂靜，可以聽見彼此細微的呼吸聲。
　　過了壹會兒，我悄悄伸手摸到了電視遙控器，然後有意放緩呼吸的節奏，令之幾不可聞。
　　班花依然背對著我，雙手放了下來，腦袋卻擡起了少許，懸空在枕頭上方。
　　顯然她是察覺我的呼吸聲突然消失了，有點疑神疑鬼，但又不願意轉頭張望，於是試圖用耳朵捕捉我的動靜。
　　我極慢極慢的彎下腰，貓到了與床鋪看齊的水平面。
　　班花傾聽了半分鐘仍無動靜，終於沈不住氣了，轉頭向我這邊望了壹眼。
　　她“啊”的壹聲低呼。在她的視野之中，我不見了。這令她整個人劇烈顫抖了壹下，下意識的翻過身來，想要看清房內的情形。
　　在這壹剎那，我猛然摁動了遙控器開關，電視屏幕“啪”的亮了起來。
　　班花再次驚叫，雙手捂住了眼睛。
　　她肯定是想到了《午夜兇鈴》中電視機自動開啟的場面，嚇得魂不附體。這就是“心理暗示”的作用，令她不由自主的產生了這種聯想。
　　當然，光靠暗示還不足夠，所以我故意躲起來，先讓她受到壹個小小的驚嚇，同時也引開了她的註意力。
　　然後才突然打開電視機，導致她在出其不意中，受到第二次驚嚇。
　　兩次驚嚇在極短時間內疊加，才能達到現在這樣的效果。
　　“妳怎麽啦？出什麽事了？”
　　我假裝愕然的壹屁股坐上床，拍了拍她的肩膀。
　　聽到我的聲音，班花就如遇到救星般，合身撲進了我的懷裏，顫聲說：“電視……電視……”
　　“哦，別怕……電視是我打開的……”
　　我趁機用左臂摟住班花，右手將遙控器在她眼前晃了晃，用滿懷歉意的語氣說話。
　　“我覺得有點冷，想把空調溫度調高壹點，沒想到摸錯了遙控器，把電視機的遙控器當作空調的摁了下去。”
　　“妳……妳混蛋！”
　　班花又羞又氣，揮拳捶打我的胸膛，同時掙紮著想脫離我的懷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我連聲道歉，用力摟住她不肯放手，但也沒有趁機占她便宜。這是為了減小她的抗拒情緒，以免弄巧成拙。
　　“放開我！”
　　班花奮力扭動嬌軀，同時用指尖在我腰上狠狠掐了壹把。
　　好痛！不過，我心裏卻大喜，打是親罵是愛。可能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這是情人之間才有的親密動作。
　　班花掐完我又推了我壹下，我順勢向後倒在了床上，她也身不由己的隨我壹起倒下。
　　“砰”的壹聲，我的後腦勺撞中床欄，這壹下更痛，痛的我叫出聲來，噝噝的吸著冷氣。
　　班花雖然倒進了我懷裏，但我松開了左臂，她恢復自由後當即挪開少許，望著我的狼狽模樣撲哧壹笑：“活該！”
　　“我是為了保護妳，才撞到頭的。妳居然還笑話我，真是沒良心。”
　　我哼哼唧唧的揉著腦袋，把痛苦誇大了十倍。這令班花多多少少都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再追究我剛才的無禮之舉，也不好意思把我趕下床了。
　　這樣壹來，我們變成了並肩仰臥在床上，彼此的距離僅有壹寸。
　　打開的電視正在重播晚間新聞，我打了個哈欠說：“好無聊哦，妳還看不看？不看我就關掉了。”
　　班花大概是怕關掉電視之後，我會有親熱的舉動，忙說：“別關別關，我還想再看壹會兒。換個臺吧。”
　　“好，讓我找壹找，有沒有恐怖片。”
　　我拿起遙控器，挨個切換頻道。
　　班花狠狠踹了我壹腳，咬牙切齒的道：“妳再敢提恐怖片，我就跟妳拼了！”
　　“那不然妳想看什麽呢？難道看深夜劇場嗎？萬壹有什麽少兒不宜的鏡頭，就超級尷尬了……”
　　班花臉壹紅，翻身又用背脊對著我：“妳欺負我！我不理妳了。”
　　“哈，終於又聽到妳對我說這句話了。真親切呀。”
　　“什麽？我什麽時候對妳說過這句話？”
　　“中學同班的時候呀。妳忘啦？很多男生都愛欺負妳，我也是其中壹個。每次被欺負的時候，妳都會說‘我不理妳了’！”
　　“啊，妳也欺負過我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因為我都是用很隱蔽的方式欺負妳，並不是真的想惹妳生氣讓妳難過，而是想引起妳的註意。妳沒有受到傷害，當然就不記得了。”
　　“是嗎，妳用的是哪些方式？說來聽聽。”
　　“多啦。比如妳的作業本，封面貼著四大天王的貼紙，我提筆在上面加了副眼鏡……”
　　我壹連說了好幾個例子，有的班花還能想起來，有的完全沒印象了。
　　她邊聽邊嬌嗔，說我壹直以來都看錯妳了，還以為妳是好學生呢。嗔完還忍不住又踹我。
　　盡管隔著睡褲，但被她足尖踢中的感覺還是令我欣喜不已。這意味著曖昧氣氛越來越濃厚，距離失控只有半步之遙了。
　　“……還有壹次是在初三上學期，學校發了新版的美術課本。我拿它當道具去捉弄妳，把妳嚇得尖叫，那是我自己最滿足的壹次欺負……”
　　“我被美術課本嚇得尖叫？是畫了什麽妖魔鬼怪嗎？”
　　“不是妖魔鬼怪，是有壹頁大衛雕像的彩圖。”
　　我頓了頓，加重語氣說：“就是那具文藝復興時期的裸體大衛雕像。”
　　班花“啊”的壹聲，顯得有些錯愕。
　　我告訴她，當時我是躡手躡腳的走到她身後，猛然伸手到她前方，把那壹頁彩圖展示給她。她定睛壹看，隨即發出驚叫聲，滿面羞紅的逃開了。
　　而我哈哈大笑，追上前把她堵在教室的角落裏，繼續展示給她看。周圍的同學看到也都笑了起來。
　　“……這個惡作劇我後來重復了好幾次，訣竅在於要出其不意的讓妳看到那張彩圖，妳才會發出驚叫聲。”
　　我壹本正經的道：“不過後來次數多了，妳的反應也就沒那麽大了，最多也就是跺著腳罵我，妳好討厭哦！”
　　最後這句話我是模仿著她的嗓音說的，班花被我逗的笑出聲來，嗔道：“妳真的好討厭，小時候就那麽壞！”
　　說完又踢了我壹腳，另加揮拳捶了我壹下。
　　我改為側臥的姿勢望著她：“妳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給妳看那張圖？”
　　“不知道！哼，看妳笑的這麽詭異，肯定是個壞透了的理由。”
　　“原因是，妳看到大衛的陽具發出驚叫聲，讓我很有快感。”
　　我控制著砰砰心跳，說出了自從認識班花以來，最最露骨挑逗的話。
　　“現在回想起來，我的潛意識裏，是用大衛像代替了我自己。我真正想做的，是把我自己的陽具，突然展現給妳看！”
　　班花頓時羞不可抑，俏臉剎那間紅到了耳根子。
　　“為什麽要給我看……難道妳是露陰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