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家長

那年夏天也來得很早。
壹直到6月末，高二期末考剛結束，氣溫摻著學生快要臨近暑假的的熱情，壹直居高不下。
教室裏老舊的電風扇揮散不了學生高漲的熱情，也揮散不了這沈悶的暑氣。
辦公室裏空調打得很足，可這真不是個享受的地方。
高老師二十七八歲，從美好的學校裏出來，做了幾年老師，被各種各樣的學生和問題消磨了耐心之後，今年剛做上了班主任。
這會兒她怒著壹雙眼，壹手狠狠拍向桌子，掌風讓壹邊攤開的試卷掀起壹個角。
試卷上秀氣寫著“紀焱”兩個字，98的高分，紀焱卻只能站在這挨訓。
“妳成績再好有什麽用？幫著陳滄作弊，妳以為妳是在幫他嗎？這是在害他！這是妳們倆第幾次了？還有，早戀問題，妳跟陳滄那麽高調，有沒有把老師放在眼裏？馬上妳們就高三了，今天我壹定得跟妳家長好好談談！”
紀焱腳尖輕輕搓著地，原本幹凈的白色帆布鞋沾了點灰，剛剛體育課上跑的：“高老師，我爺爺奶奶他們年紀都大了，經不起折騰了。”
剛才已經給她家裏去了電話，高老師看了她壹眼，不跟她再廢話，指尖輕點著桌面等待。
沒等多久，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高老師應了壹聲。
門推開，沈穩的腳步聲。
季臨欽只穿著軍裝襯衫，軍褲，挺幹凈利落的。
紀焱轉身看，瞧見他，反應了好壹會兒，這才喃喃叫了壹聲：“小叔。”
瞧見是個軍人來的，看那氣質，高低還是個領導，高老師不自覺站了起來，搓了搓手：“您是？”
季臨欽看了眼邊上的紀三兒：“我是紀焱的家長。”
高老師再次打量眼前這位，瞧著和她歲數差不多，頂年輕的，聽紀焱剛才叫他小叔，可，這位高鼻梁，深邃眼，都不像是咱們這邊的人。
最要緊的，這位，實在讓人賞心悅目。大氣瀟灑，妖得不像人。男人的魅力在他身上體現盡了。
高老師聲音都放輕了，自己沒發現，邊上的紀焱可都看著呢：“哦，我以為是她爺爺來呢。”
季臨欽站到紀三兒邊上，看了眼將頭埋得低的人：“她爺爺沒時間，叫我來的。”
“是這樣的，期末考試的時候，紀焱幫著別人作弊，這已經不是第壹次了。還有早戀問題……”
“早戀？”季臨欽皺了皺眉。
“是，她和陳滄。”高老師嘆了口氣，不知道哪來的好脾氣今天，“陳滄在學校裏，都‘媳婦兒媳婦兒’的叫她，明年他們就要高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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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高老師告完狀，細數了她壹系列大的小的“罪狀”，季臨欽沈思壹陣，點點頭：“我知道了，回去我會好好管教的。”
季臨欽帶著紀三兒從辦公室出來，門剛關上，紀三兒就扯上他的小手指套近乎：“小叔叔，您什麽時候回來的，咱們都多久沒見了？”
季臨欽看了眼手裏的試卷：“兩年零八個月。”
“您倒是記得清楚。”
這會兒已經放學了，學生走得差不多，就幾個問題多的被老師留了下來。
季臨欽擰開她抓著小指的手，順勢抓上她的手腕：“走吧，回家。”
“小叔，您別生氣，這事兒不能怪我，就怪陳滄那笨蛋，抄答案都不曉得改幾處錯，全照著搬！瞎子才看不出來。他剛剛已經被陳叔帶回去了，回去少不了壹頓揍……”
季臨欽沒說話，帶著她往外走。手裏那骨頭腕又細又軟，他壹手圈著，給他壹種用點力就要被他捏碎的錯覺。
身後的小鬼話還是多：“我記得您上次回來，我好像剛初中畢業，您這次出的又是什麽任務？我在家裏都不敢問，壹問奶奶就憂，爺爺就愁……”
“那妳呢？”季臨欽突然開口。
“我？”紀三兒坐上他的車，“我當然是想妳啦。”
她還真是張嘴就來。
從她記事起到現在，跟季臨欽見面就不超過十次，她能這麽重感情？
季臨欽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將手裏的試卷給她，提醒她系安全帶。
“小叔壹會兒您回家，替我多說點好話。早戀的問題可以說，其他的就算了……”
季臨欽壹直沒說話，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她這個小叔向來少言寡語，性子沈得很，也沒見他跟誰親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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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裏，兩位老人家在候著了。他們今天跟老戰友約了喝茶，誰能想到這惹事鬼會突然被找家長，不好爽約，這才讓剛回來的季臨欽代他們去。
“老師找，是為了什麽。”
紀三兒仰著頭看她身邊的季臨欽，滿眼希翼。誰曉得他像回報工作似的，全給說出去了，壹點余地也沒給她留。
紀康伯氣地要拿拖鞋丟她。
“小叔，妳可真不夠意思！”紀焱躲在季臨欽身後，揪著他的襯衫，恨不得擰上壹把。
紀康伯把拖鞋壹摔：“怪妳父母走得早，我們年紀又大了，沒人能教得好妳！”
“我來教。”告完狀就壹直沈默的季臨欽突然出聲：“紀三兒不過就貪玩了壹點，馬上就放暑假了，到我那去，我會帶她進隊裏，好好管教。”
“喲，不行！”彭玉英擺擺手，“妳這小侄女挨不住隊裏那訓，要可以我們早送她進去了。”
“可以的！”紀三兒不知怎的突然來了勁兒，從季臨欽身後冒出頭，“小叔叔，您是住在西九胡同吧？”
“是。”
“那我去！您放心吧，我壹定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