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互相袒護

　　奶奶不想住酒店，堅持要在家裏養病，享受孫女的孝敬，她們堅信，必須把被寵得上天的淩雲的火焰打下去，但淩朗沒讓，他告訴他媽，孝敬由他來。
　　他媽問，為什麽就不能享受孫女的孝敬。
　　他問，為什麽就不能由他來孝敬？
　　母子倆繞了半天口令。
　　接著，奶奶住院，爸爸很忙，他們過了壹個兵荒馬亂的年。
　　春季校園十大歌手比賽決賽，蔡慕抱著吉他，在壹票尖叫聲中彈唱萬曉利版的：【怕什麽戒律清規，只願天長地久，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隨……】
　　淩雲在臺下哭成個淚人。為什麽他怕呢？人就活壹輩子這悠悠幾十年而已啊。
　　“送給我永遠心怡的女生。”尾奏時蔡慕說。臺下尖叫聲更加瘋狂。
　　想起淩朗說的那句：我希望妳活得幸福、圓滿。她想，也許和蔡慕在壹起，會幸福、圓滿？會稱他的意？是否應該把和他共白頭的人生小目標修訂為滿足他的心願？他開心就好。
　　但她終究沒辦法做到，她沒法牽別人的手、和別人接吻，更沒法接受別人的愛撫和進入。
　　——說來可笑，就像壹般人聽到這種違常背德的事會壹臉嘔吐狀，她想象和別人而不是和他做最親密的事也會想嘔吐，呵，她肯定瘋了、不，她早就瘋了。
　　何況她也不該禍害蔡慕，不是嗎？
　　她問他，需要她去照顧奶奶嗎？
　　他說不需要，照顧奶奶是他的責任。
　　他和母親曹艷在醫院進行了壹場對話，當然，曹艷沒病，他也不拆穿，當趁機為她做全身體檢和保健。
　　“她只是個女娃，將來總要嫁人，心裏裝的就都是她丈夫、兒女。”曹艷痛心疾首的說。
　　“淩坤的兒子或孫子心裏就都沒有他們的兒女？全裝的我？”淩朗曬笑。
　　“那怎麽壹樣，他們的兒女姓淩。”
　　“姓淩上學免試？看病免費？吃完不拉屎？”——他其實真的是只大狗吧？
　　“妳百年後能給妳捧香爐！”曹艷惱怒！
　　“我不回老家辦事，老家太遠，我法力不夠，連想保佑我女兒都沒法，雲寶將來在哪個城市安家，我選那最好的公墓，既能保佑她，她給我上墳也方便，您放心，我用不著誰給我捧香爐、辦後事，和信托機構簽個協議，到時自會給我辦得風風光光齊齊整整哭得那叫傷心熱鬧嗩吶不是吹大花轎就是吹常回家看看。”大狗淩朗老神在在看著母親。
　　曹艷這才明白二兒子為何如此油鹽不進、連無後也有恃無恐，是時代真不同了？還是她這個兒子太過奇思異想？
　　“假設、大哥和舅舅家同時需急用錢，我錢也不多，只夠給壹家用，您說我借給誰先？”淩朗突然問母親。
　　“當然妳大哥。”曹艷想都沒想的答。
　　“您選擇您的兒子，而非兄弟，我和您壹樣，選擇我的女兒。”淩朗起身，拍拍腿褲，準備撤退。
　　“那怎麽壹樣，她是個女娃，她終會、終會和我壹樣，心裏只掛著她的兒子。”話又繞回去了，但她把自己拉下水打比方。
　　“嗯，但這不就是薪火相傳嗎？壹代為壹代，您為您的大兒子，我為我的女兒。”深深看著母親，他多說了壹個字，相信聰明的母親聽得懂。
　　“那、那誰為妳呢？”曹艷卻跳進了坑。
　　——對，代代相傳、您為您的大兒子，我為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會為她的兒女，那，誰為我呢？——他看著母親，深邃的眼裏似有意思萬千，又似什麽也沒有。
　　他不是不悲傷，他只是不想說，說出這個假設已是最大限度的心酸流露，為從小到大母親林林總總的偏心，為母親壹直對他唯壹的女兒的不待見。
　　如果當時她願意拿錢給他去省城參加復試、體檢，他應該是縣城壹名小公職吧，但她把錢拿給淩坤買彩電、準備婚事。
　　曹艷垂下了眼。有壹瞬為她上竄下跳為大兒子謀均貧富而心虛，但也只壹瞬。淩坤老實聽話，還生了三個兒子，不該多給壹點嗎？給淩雲多吃壹口都是浪費，那年跳樓怎麽跳不死。
　　“股份不可能，但，”淩朗說了壹個不大不小的數，“如果我沒破產，則每年轉到您戶頭，由您給淩坤和淩春。您的部分依舊，額外花費我另拿。您願意出來跟我更好。”
　　頓了頓，他緩緩的說：“這錢買斷了，到此為此，再鬧什麽也沒有，他們這次鬧得過了。”淩朗看著母親淡淡的說。
　　曹艷臉色壹變，她寧可斷的是母子情都不願意淩朗斷了和淩坤的情份，淩坤的兒孫都仰仗他幫扶呢。
　　淩朗悠悠然搖頭。
　　她有點、明白了，她要挖斷他最看重的淩雲的權益，他便以牙還牙，斷了和她最看重的大兒子淩坤的情份和淩坤的希望，恨恨看著她的二兒子，實在不明白，那個始終要嫁人的丫頭憑什麽擁有屬於她的兒子的壹切？
　　“她三歲便懂得給應酬喝多了的我按摩額頭，說爸爸按按就不疼疼了。不管我有錢沒錢，小手緊緊抓著我的大手，陪我租房、壹年搬三次家，陪我失意、陪我慶賀，沒錢時乖乖不哭喊要玩具，有錢時不炫富刁蠻。”和違常背德情無關，他們本來就壹起經歷苒荏歲月。
　　母親幽恨的眼神讓他極為反感。
　　“對了，我立了遺囑，簽了信托協議，雲寶不懂經營沒關系，機構會幫她營收，誰也插不了手，也無需以拉我回老家辦後事入祠這些爛事威脅她，我不鳥這套，記著，她健康、完整的活著，他們才有錢拿，雲寶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她的所有，全歸慈善機構，做善事、建寺院。”
　　他把他們所有的路全封死。趁機搞妥壹切。雖然他還年輕，但誰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他必須確保他的寶壹輩子無憂。
　　邊說邊走出病房，沒給病房外的淩坤和淩春壹個正眼。
　　他們比他幸福多了，有壹個全心為他們的母親，他拼了十幾年，只剩壹付讓人覬覦的家產，如今還添了壹身洗不去的罪。
　　坐在小山灣山包上抽煙的淩朗，身心皆疲。
　　除了股份是真不可能給，多給他們少給他們點錢沒什麽，但凡她曾對他、對雲寶好點，但凡他們吃相別這麽難看。
　　施蕾發了張微信聊天記錄截圖給他。
　　“爸爸有多渣多對不起您、還是您有多扛不住拋棄他走都是妳們之間的事，我可能還小，這方面不管是對您還是他都產生不了共情。
　　您拋棄了我、他沒拋棄我是事實，這麽多年，他沒給我添後媽，沒帶過女人回家，沒把我扔老家當留守兒童，我是家裏唯壹的小公舉，對我來說，他是天下最好的爸爸。
　　他沒從中作梗，他為您說過話。我不會跟您走。我怕哪天，遭遇經濟危機或者不可抗力天災，您又拋棄我，最珍貴的經歷和品質不過就是不拋棄、不放棄。
　　我也沒怪您、恨您，孝敬您、為您養老是我的責任，這個到時詳談，現在我還在上學，既沒時間、也沒能力，說再多也是書生誤國。”
　　施蕾：這是妳教出來的女兒？我也真不知應該謝妳還是謝妳，給妳看看，至少讓妳老懷甚慰壹下，話說妳也不怎麽顯老，還越來越帥，怎麽回事？
　　他沒回信息。
　　確實老懷甚慰，有這幾句話，他為她做什麽都值。他仿佛不孤獨了，她總陪著他。哎，這小貼心。
　　這壹瞬，那句【誰為妳呢】有了答案。
　　無意間，他們出奇壹致的互相袒護著對方。
　　不管她有多嫌厭他碰過王佳，都不會負氣跟她媽走，她不止和他有背德愛，她更是他壹手養大的寶貝女兒。
　　愛，不止有曖昧甜膩環繞，還有歲月事件中互為精神支撐。他的寶寶好像真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