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離別

　　四哥和趙龍壹直沒能打通淩雲的手機，他給淩雲留言後直接跑學校找蔡慕，淩朗拼了這麽多年也不容易，別真惹出禍端，還有兩筆貸款吊在林行手上，資金鏈壹斷、滿盤皆輸。
　　他找到蔡慕時，蔡慕已挨了淩朗兩大拳，壹拳在下巴，唇角掛上了壹抹青紫，壹拳在下腹。
　　蔡慕捂著下腹蒼白著臉莫名其妙看向暴怒的淩朗。
　　真打起來，淩朗也未必就真能這樣輕松壓著蔡慕打，壹是他火氣全開，二是從氣勢到身板都壓過蔡慕，三是蔡慕剛經歷極為激烈的性事，腿肚子都打顫發虛呢。
　　——因壹開始蔡慕實在太青澀，後來和王佳的每壹次，他都極致狠暴，不把王佳操服操軟絕不收兵。今天逃課出去市區，把王佳的逼穴和腿都幹到完全合不攏，才導致趙龍和老四遠遠瞄到王佳那雙羅圈腿便知道怎麽回事，而淩朗比他們倆早看到那壹對兒時蔡慕正攬著王佳，大手放在那性感的圓臀上。
　　剛回到校門口就遇到兇神壹樣的淩朗，這人有病吧？據說和王佳也沒有真正開始？現在來耍什麽橫？
　　老四死死拖住淩朗。
　　“放開，老四！”淩朗冷狠的說。
　　“耍什麽狗瘋？！”蔡慕趁機打通姨丈林行的手機，他和王佳的事畢竟不太上得了臺面，沒敢馬上找爺爺告狀。
　　“雲寶寶，講衛生，從早到晚忙不停……”淩朗的手機響起——某天路過書店裏聽到的壹首兒歌，便讓助理給他找來下載設置成寶貝女兒的專屬鈴聲。
　　“先接雲寶的電話吧。”老四如釋重負。
　　“寶寶。”淩朗聲音微啞。
　　“沒有。”淩雲沒頭沒尾的兩個字，淩朗卻瞬間明白，心和手壹陣不可控的急顫，有塊大石終於從他心頭卸了下來。
　　“沒有！”她再次重復，加了重音！
　　“嗯，知道了。”他撫了撫眉間，看向正低頭操作手機的蔡慕。
　　淩雲那邊似是鬧轟轟：“尊敬的旅客，很抱歉地通知您”、“請飛往……”此起彼伏熟悉的背景聲？
　　“妳在哪？”淩朗顫著聲問。
　　“機場。”淩雲倒是壹派淡定。
　　“去妳媽那？”
　　“交換生。”
　　淩朗：……
　　之前是誌願填報好了才知會他，現在是在機場了才來電告訴他？哦，應該是老四告訴她這事，她才會給他來這通電話，要不估計落地了才告訴他。
　　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麽選擇離開，但這麽“獨”、連送機、連道別都……
　　養在身邊十幾年，第壹次出這麽遠的遠門……
　　“寶寶真的長大了。”他艱難的說。
　　“我改簽了，還有點時間，妳回家，我快到地鐵站了。”
　　“好！寶寶慢慢來，不急。”
　　掛了電話，彈出了N個林行的未接來電提示，接著是助理的來電，說銀行取消了下周的資調會，據說下周質監工商稅會過公司聯合檢查。
　　報復來得還真快，他還算有些人脈，給他透露信息，幫他撐到下周，沒搞成突擊檢查，也算是他的能耐。
　　淩雲推開家門時，淩朗坐在客廳等她，她突然覺得他們家的客廳有點空蕩蕩。
　　他高大、有點略微前傾的坐姿透著孤獨，深邃的眉眼微蹙、掛著郁喪，放在腿上的右手，指關節青紫紅腫，看向只背了個大背包的她，她解釋：“行李寄放在機場。”
　　她拉過個皮凳子，在他跟前坐下，輕聲喊他：“爸爸。”
　　他本想說，妳還當我是妳爸爸？但看了看她，什麽也沒說。
　　不算尷尬、有如順理成章的冷場，還是他破冰開口，“那邊條件怎樣？”
　　“有交換生宿舍，很好。”
　　“去多久？”
　　她輕咬下唇，“成績好的話，可以申碩、申博。”
　　怔怔看她，壹串讀下來至少近十年？遠距離生疏十年，父女倆還有再親的那天麽？
　　他不是沒想過，他們之間開了那個口子，某天斷了、也許就成了老死不相見的“冤家”。
　　心疼得像要裂開。
　　原本好好的父慈女乖巧。
　　傾盡心血愛養了十幾二十年！
　　無比痛恨自己！
　　他多想兩人能像他之前跟母親說的那樣、他顧護她、她孝敬他，壹直到老、到死。
　　也無比痛恨王佳和蔡慕，如果這壹段靠譜，該多好，把他們從泥藻中拯救出來。
　　唯獨沒恨怪她。
　　他眼裏的郁痛太重，重得深深灼疼了她，他在想什麽她都知道，也知道他對她的袒護，姑姑天天發微信信息罵她貪得無厭，獨占家財，她媽看望曹艷後告訴她爸的遺囑，但她真的不怎麽感動，因為他不懂，根本不懂她。
　　那些她要只不過是堵壹口氣，不要也可、也罷。
　　他再次感嘆，“寶寶真的長大了，記得之前跟寶寶說過，養大寶寶就是為了寶寶能自由的飛。”
　　——說這句話是什麽時候？去年他們還沒真正開始的時候、類暖昧階段吧。
　　【將來我老了，肯定被寶寶拋棄，變成空巢老人，在家盼著寶寶來看爸爸都盼不到。】（上癮章）當時他的原話。
　　她倏的怔住。
　　他看著她，兩人都想起同個場景，終究他壹語成讖了？成什麽都是他活該，犯了背德的罪，還奢望有幸福晚年？
　　他跟母親說，她三歲時便懂得給應酬喝多了的他按摩額頭說按按爸爸就不疼了（互相袒護章）；他曾有壹個多麽好的開頭，擁有天下最乖巧懂事的女兒，自己砸爛了——他怎麽可以和她曖昧、說那些色膩的話、怎麽可以肏她、那麽狠的肏……
　　如果蔡家老爺子出手，他將可能面臨各項找碴式的嚴查、資金鏈斷裂、事業危機，也許、這便是他背德的現世報？
　　當然，他不會那麽容易屈服，他也會和他們鬥鬥法。
　　“寶寶，在外面，別虧待自己，妳有個賬戶，那是爸爸送給寶寶的‘花’，隨便花、使勁花，記得嗎？”他突然笑著說，她發現他深邃的眼笑起來也似有萬千星辰掉落在裏面。
　　她點頭，那年網上流行這個笑梗，他便說這個賬戶是他送給小雲寶的花。
　　“還有多少時間？爸爸送妳去機場？”
　　“不趕時間，地鐵直達，不要太方便。”又淡笑的說：“不想妳送，太……”
　　“寶寶不開心，爸爸就不送。”他極快的接起話。
　　伸手揉揉她的頭發，“寶寶……”
　　想說什麽終究還是沒說，只是說到了機場、落地、住下了給他發信息。
　　她說有負責接待的義工學長。
　　看著她背起那個大背包，關上家門，他幾乎頹倒在沙發上。
　　時間能倒回去嗎？他從不曾進走她房間胡言亂語，不不不，回到起點吧，母親肯給他去復試和體檢的錢，他不曾被施蕾勾動跑出來打工，於是也就沒有寶寶。可是有寶寶的這十幾年二十年好多歡樂，他好開心有寶寶……
　　分開、斷了，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可心疼得想挖出來扔了，她曾經為了留在他身邊讀書那麽辛苦的刷題、為了不被送到國外要他發誓，現在自己報名交換生去國外。
　　他知道原因，她跟他說出那句“沒有”，他卻不會跟她說“沒有”。
　　恨他吧，如果不能用愛相擁，那就以恨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