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過家家

　　完成作業後林玥快步向閱覽室走來，心裏是輕松和愉悅。打算先看看書，吃了午飯後再去外婆家，程啟航也說他下午回去的。
　　快到閱覽室的大門了，忽然看見壹個瘦高的背影，覺得很熟悉，再仔細辨認壹番，哦，是他，總是坐在“那個”座位上的人。林玥突然覺得有幾分興奮，緊走幾步，想要趕上他。可他的長腿已經跨過了大門，率先向窗口走去。
　　林玥快步跟上，想要越過他，但是過道很窄，如果硬要擠到前面勢必要碰撞到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已經有人因為受到自己追著他發出的動靜影響而擡頭看過來，於是只能泄了那壹股氣，乖乖地緩下步子，眼睜睜地看著他泰然自若地走到那個位置前，從容不迫地坐下。眨巴眨巴眼睛，林玥也就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恰好在他的斜對面。
　　從他的座位望向窗外，樹葉掩映間的校園小道格外幽靜雅致，即使看到或急或緩而過的人影，聽到或輕或響傳來的語聲，都不會影響讀書人的專註。現在窗外的那棵桂花樹上的桂花已經雕謝，但是似乎仍然讓人感到那馥郁的甜香盈滿鼻間，坐在這樣的座位上看書真是壹種享受。
　　坐在斜對面的女孩在看什麽書？似乎是本大學基礎教學課本，能將這樣的教本看得如此津津有味的人還不多，女孩清雋的側臉上時常浮現出微笑。不知道是怎的，他今天看書註意力不是那麽的集中，腦子裏總會有壹些奇怪的想法。
　　也許是這兩天太累了吧。索性放下筆，摘下眼鏡，閉上眼睛，輕揉壹會太陽穴，嗯，感覺好壹點。戴上眼鏡，他又看向那個女孩。就是那個女孩，最近總能在這兒碰上她，看樣子是個很勤奮的新生，只是有點古怪，好像她總是在觀察自己，剛才還追著自己跑呢。當然，絕不會是自己的暗戀者，他差點因為自己的想法嗤笑出聲來，前幾天那姑娘還狠狠地瞪過自己。
　　林玥今天看書也不太專心，腦海中經常會反復出現昨天晚上的情景，耳邊會有程啟航的溫言低語，甚至手臂上還能感到他手的力量和溫度。雖然也壹再提醒自己別過分敏感，這樣子沈溺是不對的，可是卻還是會抑制不住地去想。
　　看看墻上的時鐘，林玥準備離開，心情因為期待而分外愉快。擡頭時視線與他的交接在壹起，林玥微微壹楞，旋即對他笑笑，再次忽略掉那鏡片後面疑惑不解的眼神，抱著書本走出閱覽室。
　　林玥幫外婆套被子，壹邊和外婆聊著學校裏的生活。
　　“也不要壹味的只顧自己讀書，學校的活動能參加的就參加，也是對能力的培養。妳舅舅那時候還是挺活躍的呢，只要協調好學習和活動的關系，這兩方面還是可以互相促進的。” 李丹霞看看林玥低垂的眼簾，這個外孫女個性雖然堅韌，但是卻沒有什麽表現欲，在這樣競爭的社會裏容易被埋沒。
　　“嗯。”林玥輕聲應著，再次擡頭去看掛鐘，都三點多了，程啟航還沒有來。該不會又有什麽事情不能來了吧？心裏有點失落。
　　李丹霞推開主臥室的門，看看程牧原睡得挺好，便輕輕將門碰上，拿起手袋，對林玥說：“陪我去買菜？”
　　林玥猶豫壹下，說：“好。”先走下樓梯，打開門。就看見程啟航站在門外正拿鑰匙準備開門呢，看見林玥就笑了笑。壹時間失落的情緒壹掃而空，感覺陽光也燦爛了起來。
　　“怎麽？要走了嗎？”他問她，眼睛裏跳動的詢問被林玥讀懂了，妳是等不及我了嗎？
　　沒等林玥想好怎麽說，李丹霞過來從他手裏接過兩袋水果，說：“我們正要去買菜呢。晚上妳想吃什麽？”
　　“待會兒他們還有事要找我，不在家裏吃晚飯了。”程啟航喝杯水，轉頭看見林玥，她看看桌上的水果，又看看自己，沒說什麽。他壹笑，說：“給妳的書我都找好了，放在那邊房子裏，我剛同主任壹起辦完事，先順路回家了。”
　　“哦，沒關系的。”林玥知道程啟航單位分房子，他在年輕人中出類拔萃，得分最高，也分得壹套五十多平米的房子，雖說不是新房子，但也夠讓人羨慕的。現在他就從集體宿舍搬到那套房子裏住了。
　　“那妳先歇壹會。玥玥，妳削個蘋果吃吃。”李丹霞側耳聽聽樓上的聲音，“妳外公好像醒了，我去看看。”
　　林玥拿個蘋果用水果刀削皮，程啟航看她將刀刃向外逆時針旋轉蘋果削著，忍不住又笑起來：“妳怎麽反著削的？”將她手裏的蘋果和刀拿過來演示壹番，“這樣多順手啊。”
　　林玥接過他遞來的削好的蘋果咬壹口，說：“我壹直是那樣削皮的，也很順手的。反而看妳們這麽做怪別扭的。”
　　程啟航笑看她壹眼，繼續削皮：“幫我拿個盤子來。”
　　林玥拿來盤子，看他熟練地削了幾個蘋果和梨，將果肉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裏，又將剩下的核兒咬上兩三口扔掉，動作壹氣呵成，不覺笑了起來，壹面找來牙簽插在果肉上。
　　程啟航拿起盤子往樓上走，壹邊說：“妳笑什麽？”
　　林玥遲疑壹下也跟上他，繼續啃著自己手裏的半個蘋果：“沒什麽，我就是覺得妳動作很快，嘿嘿，效率很高。”好吧，就這麽說吧，其實我壹看到妳就想笑呢。
　　程啟航在穿堂的過道裏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林玥，臉上壹點表情也沒有。開始林玥還笑嘻嘻地繼續嚼蘋果，可見他這麽盯著自己不動，從眼睛裏看不出壹點情緒，就漸漸覺得臉上的笑掛不住了，勉強將嘴裏的蘋果咽下去，偏偏又嗆著了，狼狽地咳著。
　　覺得他的手在自己背上輕輕地拍著，林玥擡起頭，只見他笑容滿面地低頭看著自己，眼底是壹簇柔和的微光，嘴裏低聲說著：“這樣子就嚇到了？小狐貍！”那好聽的低沈男性嗓音和著他的手溫柔的碰觸，讓林玥覺得自己的身體由內向外爆發出了壹陣微弱的顫抖。
　　林玥說回學校吃晚飯，和程啟航壹起從外婆家出來。看看時間還早，程啟航建議可以先去自己那兒把書拿了再回學校。林玥還沒有去過他那兒，也很高興的想去看看。
　　由於是單位宿舍，離開單位不太遠，兩人下車走了沒多久就到了。正要往單元樓裏走，壹個人風風火火的從裏面沖了出來，看見程啟航壹叠聲地說：“太好了，太好了，找到了，找到了。”上前壹把拉住他，“走，院長叫我們呢。”
　　林玥仔細壹看，就是幾年前在程啟航的集體宿舍裏見過的徐斌，娃娃臉上沒有什麽變化，就是人略胖了點。
　　程啟航掙脫他的手：“等等，我上樓拿點東西就好。”
　　徐斌上下打量林玥：“呦，這不是妳外甥女嗎？變美女了！”
　　林玥笑笑：“徐斌哥哥還是那麽愛開玩笑！”
　　“我愛開玩笑？”徐斌搖著頭，指著程啟航：“開玩笑最厲害的人是他。”見程啟航想往樓上走，又壹把扯住他：“快，院長要等急了。先去見院長，壹會兒就好。”
　　程啟航被他扯著走了幾步，又停下：“等等。”他從鑰匙串上解下壹枚鑰匙遞給林玥，“妳先上去，501室。我盡快回來。”話沒說完，人已經被拉出了幾米遠。
　　林玥楞楞地看著他們走遠，捏捏手裏的鑰匙，壹個人走上樓去。
　　房子被簡單裝修過了，小巧的兩室壹廳的結構，家具不多，突出實用性，沒有什麽裝飾，就是在客廳的墻上掛著林玥曾在他集體宿舍看見過的歐式別墅的風景畫。從單身漢宿舍的標準衡量，室內還是比較整潔的。
　　林玥很快在書房的桌子上看見了他準備給自己的那包書，打開看看，除了壹些淺顯的專業書籍和雜誌，竟然還有兩本當前的暢銷閑書。揣摩著他的意圖，林玥微笑了。
　　翻著書，等了許久他都沒有回來，林玥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他的書櫃前，細細地壹格格看過去。他的愛好還真廣泛，滿滿兩個書櫃裏除去專業書，歷史、古籍、傳記、軍事、管理、文學、藝術類的幾乎都有，從壹些書的舊損情況看書的主人學習是很勤奮的。看他那麽忙，哪有許多時間看書？林玥對此頗感困惑。
　　快五點了，林玥看看桌上的鑰匙，去衛生間拿了塊抹布將所有的桌面擦拭壹遍。把書桌上散放的書疊放整齊，看見壹只玻璃煙灰缸旁壹包香煙，裏面少了幾支，他抽煙？從沒見過他抽煙，身上似乎也沒有什麽煙味，將煙放回原處，沒有煙癮，也許他就是排遣壓力時抽上壹支。
　　還沒回來？於是拿起海綿拖把，把地拖壹遍。在餐桌邊看見兩個紅酒空瓶和壹些啤酒空罐，他喝酒？昨天晚上壹起吃飯他們都沒點酒。將空酒瓶打包放到門邊，也許他是偶爾喝壹點。
　　放好拖把，無意中往洗衣機裏看看，有壹堆衣物。拿起來看看，再聞壹下，是洗好了還沒晾的，於是找來衣架壹壹晾好。
　　在衛生間洗好手，順便把洗漱用品按自己的喜好擺放整齊，看見壹旁有壹只半開的盒子。打開壹看，是瓶男用香水。哈，他還用香水？林玥感覺自己就象八卦雜誌上的小媳婦搜查丈夫的口袋壹般，發現了他這麽多秘密。撳下噴嘴，在手背上噴上壹點，嗯，不錯，淡雅清新的植物香調，不過好像沒在他身上嗅到過，看看瓶中香水的液面，好像還沒用過？
　　想壹想，對著空中噴了兩下，再想壹想，走到臥室，對著空中噴了壹下，打開衣櫃，再噴幾下。閉上眼，深深呼吸壹次，很好聞，他會喜歡嗎？
　　六點了，他還是沒有回來。林玥的肚子咕咕叫著，可是房間裏什麽零食都沒有，再次看看桌上的鑰匙，林玥走進廚房。廚房裏收拾得很幹凈，打開冰箱，林玥欣喜的看見有壹大碗冷飯，壹些雞蛋，還有壹顆包心菜，很好，晚飯就是它了，雞蛋包心菜炒飯。
　　程啟航幾乎是跑回來的，壹面在心裏咒罵著徐斌，什麽壹會兒，分明是對那聲“哥哥”的報復，如果不是自己找機會脫身出來，還不知道要弄到幾點。程啟航從來沒有對工作有過任何怨言和推托，可是今天隨著時間的推遲，他幾乎是如坐針氈，沒有電話，沒法聯系，那個丫頭該等得多心急啊。
　　敲開房門，林玥微笑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妳回來了？”隨後林玥又有點楞神，這話怎麽這麽象妻子對晚歸的丈夫說的？
　　程啟航沒有在意林玥的尷尬，看她神定氣閑，放下心來：“走，我們去吃飯。”
　　看他還在喘著氣，林玥給他倒杯溫水，說：“飯，我已經燒好了。妳先坐壹會，我去熱壹下，馬上就好。”
　　看著她端著兩盤熱氣騰騰的炒飯出來放在餐桌上，透過蒸騰的熱氣，程啟航看著林玥：“妳為什麽不先吃？”
　　“餓的時候想等妳，等餓過了勁也就不覺得了。” 林玥心急地吃壹口飯，“妳也吃呀，嘗嘗我燒得好不好？好長時間沒燒了。”
　　程啟航吃幾口，看著身邊姑娘期待的目光，點點頭：“不錯，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