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願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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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白鹿：
　　“所以我是妳最後壹次喚醒的冬眠者。”
　　零號病人輕輕點頭：
　　“是的，您是我最後壹次做出的嘗試——”
　　砰！
　　零號病人松弛垂下的皮膚中、忽地泛起波浪般的紋路，壹層層地滾動——方白鹿拳頭帶來的沖擊，讓零號病人的腦袋好似要折斷脊骨般地甩起。
　　這是壹個前手擺拳、精準地砸上了零號病人的臉頰：唾液、與松脫的牙齒壹同沖出他的口腔；方白鹿能感覺到他頸椎和頜骨上出現的裂紋。
　　方白鹿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原本、他便沒有想要殺死零號病人；就算抱有這種想法，他也不會使用這麽原始的方法。
　　啪！
　　方白鹿打了壹個響指——
　　當地上生出的藤蔓，纏繞上零號病人垂落的頭顱時；他的雙腳已經開始不自覺地抽搐：
　　等藤蔓收回，零號病人重新回復了清醒——有如時間倒流。方白鹿剛剛的那壹拳仿佛從未揮起，而零號病人的朽爛的牙齒也重新長出：
　　“還有，妳有壹顆後牙蛀空了，我順便幫妳殺了神經。”
　　零號病人揉了揉臉頰：
　　“幸好我有把眼鏡摘下來……很抱歉，方先生。”
　　方白鹿嘆了口氣：
　　“我真的很煩妳們這種人——妳們為什麽這麽愛操縱別人的人生？別告訴我妳是為了崇高的目標——算了，無所謂了……妳確實有壹個對妳來說崇高的目標。”
　　“妳運氣很好，我不是那種喜歡折磨傷害別人的人：我只會選擇讓妳活、或者讓妳死——徹底清理出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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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因為逐漸濃重的火藥味的緣故，壹時之間、兩人復歸了沈默。
　　但肢體的沖突，並不會中止交流——只要雙方仍然還有想要知曉的事情。
　　方白鹿擡起頭：就算是被巨樹照出的紅光映亮，他的視線依舊只能中止在馬尼拉上空濃重的雲層表面——
　　就算是馬尼拉的燈火皆已滅去，方白鹿還是看不見夜裏的星群：
　　“我有壹點很好奇……非常好奇。”
　　“為什麽黃金年代的人類們，沒有進行過太空殖民、太空開發……或者類似的什麽東西？對於妳們擁有的技術來說——做到這壹點應該輕而易舉吧。”
　　零號病人：
　　“在您那個時代生活過的人，有這樣的疑問也很正常。在我的幼年，也有過不少人類是否應當進軍到無垠宇宙之中的爭論——只是，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事實上——沒有人類會‘無緣無故’地去做壹件事情。特別是，如若您將人類的整體、看作是壹個人格化的個體……”
　　“是否去探索宇宙，取決於需求。”
　　“第壹，是收益，也便是好處。很多人曾幻想過，地球並不足以容納人類日益增加的人口；地球的資源也完全跟不上人類們的花費……”
　　“事實上，是夠的——尤其是在擢升年代與黃金年代後，人類甚至還忙於消化這其中的好處。”
　　“最後，則是好奇心：毋庸置疑，以我的標準、我認為這是最為高貴的理由。”
　　“但事實上，已經沒有人對群星中究竟是什麽樣子感到好奇——”
　　“宇宙之中究竟是什麽樣……黃金時代的人類們全都知道。事實上，我們隨時能夠以意識遨遊宇宙——哈！您以為那些千奇百怪、亂七八糟的電子迷夢，沒有公司做過太空探索方面的細分產品嗎？”
　　“當然，寰宇之內、群星裏還有許許多多人類不曾真正了解的秘密……”
　　零號病人摘下眼鏡，發出壹聲漫長的嘆息：
　　“但那些秘密，對人類來說還有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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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白鹿：
　　“他們這樣就滿足了？”
　　零號病人：
　　“當然。宇宙中的自然風光——我不打算說謊，電子迷夢就足夠滿足了……”
　　“有什麽必要去外太空？”
　　“如果妳是個國王，妳會去造訪那些茅草屋嗎？”
　　“宇宙之中本就是空空蕩蕩的；人類在地球中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壹切。”
　　“資源已不是什麽問題，也並非疑難；沒有必要再去外部開發：人類原本就是孤獨的，在星河之間沒有其他文明的存在。”
　　“這個宇宙之中，只有人類唯壹壹個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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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號病人：
　　“人類征服了本能：繁衍已不再擁有什麽意義。”
　　“所以最後只剩下戰爭和毀滅。”
　　“技術超過了人類的‘大限’——他們所能做到的事，已然遠遠超過了作為個體存在的限制……液體溢出了容器。”
　　“普通的人類還未發現這壹點，但那些‘未來人’——和我相似的人們，已經看見了端倪。”
　　“如果我能做到壹件事情……那我肯定是要去做做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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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白鹿：
　　“所以這個話題，最後還是扯回到了‘別離’上。”
　　零號病人摘去眼鏡，緊閉起雙眼、將腦袋靠近座椅：
　　“唉……別離，別離。是啊，壹切都通往別離、而別離也導致了壹切。”
　　方白鹿：
　　“妳為什麽不和仙人集會合作？應該不是因為他們在龜息吧。”
　　零號病人：
　　“這是壹個復雜的問題……不過您可以理解為，我不相信‘放浪年代’出生的人——在這方面，我確實戴了有色眼鏡、甚至可以說是壹種歧視；我願意承認這壹點。”
　　“但我所說的也是事實：我不覺得他們是可以合作、也值得合作的壹群人。”
　　方白鹿：
　　“哈哈哈，看來每壹代人都會看不起他們的下壹代人喔？這不還是之前那個觀點嘛。怎麽過了這麽久，還是這個樣——我還以為妳把公私分得很清，不會被感性遮擋住視野。”
　　零號病人：
　　“這或許是人類的通病，但未嘗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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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白鹿：
　　“所以‘盛景’究竟是什麽？”
　　他依舊記得自己在那聊天室中所看見的壹切：也記得那聊天記錄中，所有那些“仙人”所期待地所謂“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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