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瘋癲的老道

　　這是壹個披頭散發的老道士，腦袋亂得像個野人，臉上手上臟兮兮的，之所以說他是道士，是因為身上穿著壹身邋裏邋遢的道袍，不過許是好久沒有洗過的緣故，上面全部都是泥垢，而且還跟叫花子壹般，幾乎都成了布條，在跑動中還露出幾乎成為排骨的兩肋來，讓人看著十分寒酸，又有些好笑。
　　然而瞧見這老頭子，我卻是滿心歡喜，壹掌逼開兇猛襲來的小黑天，朝著他欣喜地大聲喊道：“無塵道長！”
　　是的，此老便是當初在洞庭湖深處龍島中失蹤的嶗山派扛把子，天下正道十大高手中的無塵道人，時隔許久，當我們都以為他已然離開人世的時候，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兒出現了，而且還是以這麽瘋癲的形象來。而我這邊壹聲“無塵道長”叫出口，那老道人渾身壹震，朝著楞楞地看了壹眼，失聲喊道：“後生仔，妳認得俺麽，俺的名字叫做‘無塵道長’？”
　　瞧見他這幅模樣，我先是壹楞，繼而立刻明白起來，原來這老頭兒不但看起來瘋癲，而且好像是已經失去了記憶。
　　果然，當初被那只巨手給抓入了無盡洞穴裏中去，而且還在這樣的壞境中過了這麽久，即便是神經粗大得如同鋼筋，只怕也有些受不了，無塵道長變成這副模樣，倒也是能夠理解的。不過許是對“自己是誰”這個問題疑惑太久，驟然見到我，這老道士滿心歡喜，整個人如同猴子壹般縱身壹躍，直接朝著我這邊飛了過來，大聲地喊道：“後生仔，快快跟俺說壹下，俺到底是誰！”
　　他這邊是如此的激動，然而小黑天卻並沒有感受到他的這股情緒，面對著無塵道長的接近，她立刻感受到了壹股強烈的威脅之意，只以為這個形如野人壹般的老家夥是我們的援兵，柔軟的腰肢壹扭，人便騰於空中，朝著飛躍而來的無塵道長抓去。
　　別看那小黑天的雙手如柔荑壹般細嫩，然而壹旦貫通力道，便能生撕鋼鐵，無塵道長若是被這麽抓壹把，只怕整個人就要像抗日神劇裏的鬼子壹般直接化作兩塊來。不過他這老道士雖然人已瘋癲，但是身上的本事和手段卻是壹點兒都沒有忘記，整個人在空中居然莫名地壹下停頓，避開了小黑天的攻擊，反而是長長伸出壹腳，踢在了小黑天的肋下。
　　這老頭子這些日子來不知道是咋過的，那腳下的鞋子早就已經磨爛了，壹腳的泥，刮在了小黑天雪白的腋下，實在是有礙觀瞻。他這匆匆壹腳力道並不算大，不過卻也借了壹些力，直接翻身跳上了樹幹上，大聲叫道：“無量天尊，這光屁股女人好兇啊……”
　　僅僅剛才那壹下，便能夠看出無塵道人身為天下十大，雖然腦子已經糊塗了，但是身手了得，可堪壹用，於是我朝著樹上的他大聲喊道：“道爺，我們兩個可是多年的好友、忘年交了，今日重逢，不勝欣喜，不如我們兩個並肩作戰，壹起把這光屁股女人整趴下，我們再好好地談壹談妳的身份，好不？”
　　我說得誠懇，那老道士雙手猛拍，哈哈大笑，說要得、要得，好朋友，壹起打架，俺們把這光屁股女人打趴下，老哥哥讓她給妳生孩子，可好？
　　我跟無塵道長打的交道並不算多，印象中是壹個刻板嚴肅、不茍言笑的老頭子，然而此刻的他壹旦癲狂起來，倒是還蠻可愛的，居然還想讓這小黑天給俺做媳婦，生孩子——哎呀，哎呀，討厭，我可是素了這麽久，經不起這般的考驗呢……
　　瘋瘋癲癲的無塵道長壹出現，就仿佛陰霾天氣裏面的壹縷陽光，直接照進了我沈重的心中，整個人都變得無比活力起來，全身壹震，骨骼啪啪作響，壹聲呼嘯，說好嘞，老哥哥，我們先打架，打完架再說別的。
　　此言壹出，我錯身而上，與無塵道長壹起夾攻起那全身防禦簡直就是“大號肥蟲子”的小黑天。
　　小黑天此物進攻能力非常強悍，不過這並不是我最頭疼的地方，關鍵還要算她的防禦能力，別看著她是壹個柔柔弱弱的美麗女子，然而實戰起來簡直就是壹臺人形兵器，那骨骼、那皮膚，別說我是用身體，就算是用那鬼劍、石中劍，也未必能夠斬得破半分。
　　不過有了無塵道長的輔助，壹切就顯得是那麽的輕松了，不愧是依靠實力打拼上來的十大，這老家夥壹旦認真起來，雖然沒有和雜毛小道配合那般心有靈犀，但是也比跟星魔這種等級的小朋友強上百倍，我在左，無塵老道在右，兩人輪番進攻，那小黑天便是有著源源不斷的力量，但是在我和無塵道長的夾擊之下，卻不得不連連後退。
　　唯壹的缺點，就是這老頭兒實在是太呱噪了，壹邊打架，拼死相搏，壹邊還哇哇大叫，說大妹子哎，妳露點了！大妹子，光屁股會不會感冒啊？大妹子……
　　呃，後面的是滿口黃腔，我也不敢述諸於文字，在旁邊的我聽得壹陣汗顏，這哪裏是嶗山上面那得道的真人，簡直就是東官街頭尋春的怪大叔啊。不過似乎是這老道士的嘴實在是太臭了，也使得那小黑天大部分的攻擊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狂風暴雨壹般猛攻，便是連這無塵道長也有些收不住，他順手抄起來的樹棍都斷了幾截，而渾身上下也中了數掌，雖然並不重，但是多少也吐了幾口血。
　　小黑天身上受的傷更多，我的、無塵老道的，還有肥蟲子拼死耍狠，竟然也在這娘們身上咬下了幾口肉來。
　　不過即便如此，那小黑天也仿佛永動機壹般，電動馬達不停歇，而且壹下更比壹下猛，搞得這壹片林子都遭了殃，嘩啦啦地垮了好多樹葉子，所到之處，壹片狼藉。
　　無塵道長的腦殼果真是已經壞了，別人若是挨了那幾下，只怕也是心生畏懼起來，然而他不，疼痛讓他變得更加厲害了，這野人壹般的瘦小身子在不停地跳躍，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然而每走壹步，都準確地踏著罡步，將所有神秘的氣機給牽引出來，布置出壹個大大的法陣來。
　　步踏天罡，順行北鬥，此乃道家降魔除妖地入門之法，然而越是簡單的，越有效果，特別是以此宿老來施展，更是厲害，不多時，這瘋瘋癲癲的老頭兒居然將整個空間的氣機都隔絕在外，而裏面則到處都是他的炁場關聯，小黑天的每壹步都在了他的掌控之中，他仿佛是戰場上的指揮大師，雖然並不足以打倒小黑天，卻是已經能夠立於不敗之地。
　　如此方才是真正牛逼之人的手段，無塵道長壹邊發出色色的猥瑣笑聲，壹邊將小黑天的活動範圍越逼越小，然而我則壹直都在協防，防止壹心布陣的無塵道長被那小黑天偷襲到，前功盡棄。
　　許是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那小黑天的反擊強度越來越激烈了，而無塵道長因為腦殼不太好使的緣故，雖然本能地在布著陣，但是對自己防衛卻並不能做得很好，所以我的壓力十分巨大。不過我的這般照顧倒也使得那老道士倍生好感，說後生仔，妳倒是還蠻厲害的，老頭子若是不用全力，說不得還弄不過妳呢。
　　我也不曉得如何回復他的話語，只是在這暴風驟雨的攻擊中風雨飄搖，然而小黑天對於危險的意識十分強烈，就在無塵道長即將成功之時，她忽然如地鼠壹般，整個人直接朝著泥地裏面撲去，那無塵道長瞧見，壹聲厲喝道：“妖孽哪裏走！”
　　他壹掌拍出，卻不想到那小黑天居然直接沒入了泥地裏，這壹掌僅僅只是拍出了壹個碩大的泥坑來。
　　壹擊不得手，無塵道人的身形似電，仿佛憑空消失壹般，下壹秒竟然出現在了二十米之外，而那兒有壹個淡薄的人影，與他轟然交手，這壹掌與我先前的幾乎壹模壹樣，不過全身赤裸的小黑天借著這力道，直接遁入黑暗之中，不見蹤影，而無塵道長則朝著我們這邊斜斜跌落而來。
　　無塵道長壹路跌落而來，撞垮無數樹枝，嘩啦壹下跌落在自己剛才拍出來的泥坑裏面，全身僵直，我以為他掛了呢，剛湊過去壹看，卻瞧見他壹下就蹦跶起來，左右張望了壹下，扁著嘴哭了，說娘咧，俺居然給壹個光屁股的女人欺負了，太無能了……
　　面對這麽壹個哭泣的瘋老頭兒，我實在是沒有哄的經驗，所幸剛才被小黑天拍飛的星魔也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瞧見這老道士，不由得詫異地喊道：“嶗山無塵？”
　　無塵道長扭過頭來，看到了星魔，壹把抓住我，說小兄弟，這是妳媳婦麽，不錯啊，老頭子我就喜歡含而不露的，這種才叫做韻味，可比剛才那妖怪漂亮多了，不過就是這聲音，怎麽好像沒斷奶壹樣？對了，妳們兩個都認識我，對吧？快給老頭子說說，我到底他媽的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