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六章 妳不該來
不讓江山 by 知白
2022-2-10 19:45
余九齡說完之後,唐匹敵擡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道:“不要去想那麽多,敵人兵力再多也不用妳發愁,發愁是我的事,妳未見我發愁,便是可打,妳見我發愁,那是因為沒有對手。”
余九齡怔了怔。
李叱嘆道:“真的服。”
唐匹敵哈哈大笑,轉身回城墻上去了。
莊無敵看著唐匹敵的背影,覺得雖然他和唐匹敵的名字裏都有壹個敵字,而且他的名字還叫無敵,但是和唐匹敵比起來,他覺得自己方方面面都差了些。
論武功吧,差了些,論謀略吧,差了些,論裝吧……差的多多多多多多多……
“老唐說沒有問題,那就是沒有問題。”
李叱笑道:“妳們都知道老唐能裝,但妳們何時見過老唐裝無用之比,他只要裝了,就壹定是有把握。”
余九齡還是有些擔心地說道:“青州軍馬上就到了,兗州軍可能也已經在半路,到時候冀州腹背受敵,光青州軍就有至少二三十萬,兗州軍的數量只怕不下於此……”
李叱道:“老唐說過,兗州軍不足為懼,那就壹定不足為懼。”
“為何?”
莊無敵問了壹句。
李叱笑道:“靜待消息即可。”
他壹邊走壹邊自言自語似地說道:“不過老唐這種裝的方式方法,真的可以學學,確實有點意思。”
余九齡道:“他那是天生的。”
莊無敵道:“妳是天不生。”
余九齡:“……”
回到車馬行後不久,李叱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瞇了壹會兒,才睡下沒多久,外邊的夥計就來尋他,說是三月江樓的東家崔泰親自登門拜訪。
李叱聽到之後忍不住笑了笑,這老家夥的壹舉壹動都在老唐的算計之中,由此可見,崔家確實心裏有鬼。
李叱告訴夥計把人帶到客廳,他去洗了把臉換了壹件衣服,因為衣服上沾了些稻草。
小時候養成的習慣還是有些難以改掉,讓他覺得自己都覺得很奇怪,比如現在有了舒舒服服的家舒舒服服的床,可是過那麽壹陣子他就越睡越覺得不舒服。
尤其是累了之後,越累,越是在舒服的床上難以入睡,輾轉反側,就是越躺越精神。
於是他就會悄悄的跑到車馬行後院的草料堆裏,把自己往草料裏邊壹埋,睡的別提多踏實,好像身處壹種銅墻鐵壁之中,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傷不到他。
有些時候找不到他,別人不知道去哪兒尋,可是他師父長眉道人就壹定能找到。
每次找他的時候長眉都不許人跟著,因為長眉知道丟兒現在身份不壹樣了,若是被人知道了丟兒還要鉆柴堆睡覺影響不好。
李叱自己想過,這大概就是臭矯情。
換好了衣服之後,李叱緩步走進客廳,坐在那等李叱的崔泰隨即起身,笑呵呵的叫了壹聲:“李公子。”
李叱抱拳回禮道:“崔先生。”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崔泰隨即在客位上坐下來。
李叱道:“崔先生突然來我這,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他後邊有壹句話差點脫口而出,幸好忍住了,他想說三月江樓才是有要緊事的地方,我這車馬行跟妳那不壹樣。
崔泰笑道:“我是專程來向李公子和唐公子致歉的,上次唐公子登門拜訪,三月江樓的夥計不知禮數,確實是太過分了些,我已經重重的責罰了他們,這次來……”
李叱道:“老唐他不在車馬行裏,夏侯讓他去幫忙,他最近壹直都在軍中。”
李叱這話是故意這麽說的,他是想看看崔泰的反應。
崔泰連忙道:“唐公子文才武略令人折服,被夏侯將軍招致麾下,確實是壹件好事。”
“他就是過去幫幫忙。”
李叱笑道:“夏侯那邊工錢給的低,老唐不願去。”
崔泰壹怔,他現在覺得這永寧通遠車馬行裏好像壹個正常人都沒有,哪裏湊來的這些神仙鬼怪。
從軍,而且是在夏侯琢手下,居然不願去,不願去的理由還是因為工錢低。
“這……”
崔泰笑了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李叱道:“崔先生客氣了,如果崔先生是因為老唐的事專程來的,那就不用多說什麽……”
崔泰連忙道:“多謝李公子海涵,也多謝唐公子海涵。”
李叱道:“崔先生可能是有些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說不用多說什麽了,是因為老唐不在,崔先生是來和老唐道歉的,和我說並無意義,如果崔先生實在覺得過意不去,可到夏侯軍中和他當面說,我雖然和老唐是至交好友,但我沒資格替他原諒誰。”
崔泰臉色壹變,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再次想起來唐匹敵從他三月江樓裏臨走的時候,說的那些話。
“我其實不希望在車馬行見到崔先生,那樣的話我們臉上都不好看,崔先生是真的不好看,而我是個膚淺的人,我大概會忍不住嘲笑妳,而且還會很得意,笑的太放肆,當然也就不會好看。”
此時此刻李叱的態度,確實讓崔泰的臉上不好看。
“李公子。”
崔泰還是保持著微笑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江湖前路多知己。”
李叱笑道:“老唐回來之後就對我說,崔家的禮數不錯,現在看來何止是禮數不錯,應該是家教不錯。”
崔泰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唐匹敵在三月江樓沒有給他留壹分顏面,他覺得唐匹敵不過是個粗鄙之人,李叱應該有些不壹樣才對,李叱和夏侯琢既然親如兄弟,那麽最起碼也該學會壹些上層社會的風度。
現在看來,這個李叱和那個唐匹敵,並無區別。
崔泰道:“李公子這樣說話,也顯得禮數不周。”
李叱喝了口茶後語氣平淡地說道:“我的兄弟去妳那,剛進門就被妳羞辱,所以妳認為妳來我這,妳進門我就會對妳以禮相待?”
他把茶杯放下,笑了笑道:“其實崔先生應該聽老唐壹句勸,不該來我車馬行,就別來。”
崔泰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李公子若是覺得多壹個朋友不好,那我也不能強求。”
李叱道:“不再多聊壹會兒了?”
崔泰哼了壹聲,拂袖出門。
李叱走到門口笑著說道:“崔先生是不是忘了什麽過程?”
崔泰回身看向李叱問道:“妳還想如何?”
李叱道:“我兄弟在妳三月江樓,可是被迫動手了的。”
緊跟在崔泰身邊的魏陷陣立刻踏前壹步,他面對李叱壹字壹句地說道:“再敢冒犯,休怪我出手無情。”
李叱看了看魏陷陣的站姿,想著老唐的推測應該是沒錯,這個家夥絕對是軍伍出身。
他問:“妳是不是在屋頂上用鐵胎弓瞄了我兄弟的那個?”
魏陷陣沈默片刻後回答道:“是又如何?”
李叱緩步往臺階下邊走,魏陷陣擋著崔泰,隨時準備出手,李叱走到他面前停下來問道:“妳的弓呢?”
魏陷陣沒有回答。
李叱淡淡地說道:“去取妳的弓,我不喜歡威脅人,我只喜歡做實事,妳不去取,崔先生就出不了我永寧通遠的大門,妳大可試試。”
魏陷陣問:“我取了弓來,妳又要如何?”
“領教妳的弓。”
李叱回答。
崔泰微微點頭,他是覺得李叱實在太過猖狂,若是不給李叱壹些教訓的話,可能李叱以後會更加肆無忌憚。
於是魏陷陣先壹步離開,崔泰剩下的幾個護衛站在四周戒備,不多時,魏陷陣從車馬行外邊跑回來,已經從馬車上取了他的那張鐵胎弓。
李叱看了看那弓,心說沒有我的好看。
他走到魏陷陣面前,大概三四尺的距離停下來,然後對魏陷陣說道:“我等妳抽箭再出手,妳若能把箭發出來,換我去妳三月江樓登門道歉。”
魏陷陣眼神壹凜:“妳狂妄!”
李叱做了壹個請的手勢:“請賜教。”
魏陷陣看向崔泰,崔泰又微微點頭示意他可以給李叱壹些教訓。
所以魏陷陣猛的擡手,從背後綁著的箭壺裏抽出來壹支鐵羽箭,動作之快尋常人的眼睛都跟不上,他壹支箭在手,搭在弓弦,往後猛的壹拉……
拉空了。
李叱跨步過來,果然是在他取箭拉弓之後才動,在魏陷陣往後拉起弓弦的瞬間,李叱左手壹把攥住鐵胎弓,單手發力,那張豎著的弓就被李叱轉成了平著的位置。
李叱壹扭壹拽,鐵胎弓就到了他手裏,魏陷陣伸手去抓,身子前壓,李叱右手伸出去在他背後箭壺裏抽出來壹支鐵羽箭。
他左腳後跨出去,身子後移,避開魏陷陣的手,拉弓如滿月,嗖!那支鐵羽箭擦著魏陷陣的耳朵飛了出去,咄的壹聲戳進不遠處的石墻,深入墻體之中。
魏陷陣的耳邊頭發被箭飛過的風帶了起來,幾根頭發斷了,緩緩飄落,他的耳垂上出現了壹道很淺很細的紅線,慢慢的有血滲透出來,不多時壹滴血掛在耳垂上,卻壹直都沒有滴下去。
“弓尚且壹般,妳人又不如弓,所以妳為何就敢放肆?”
李叱忽然再次發力,雙臂舒展,力慣雙掌,哢嚓壹聲……那張鐵胎弓被李叱拉斷了,弓弦未斷,鐵弓斷了。
李叱把斷了的鐵胎弓扔在地上,看著魏陷陣語氣平淡地說道:“下次再用弓箭瞄我的人,我就把妳的人頭掛在弓弦上射出去。”
魏陷陣僵硬的站在那,人好像壹瞬間就沒了三魂七魄似的,而崔泰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致,他無法想象的出來,那是壹種什麽樣的力氣,才能把鐵胎弓拉斷。
更沒有預料到,在三月江樓他被羞辱,在永寧通遠還是被羞辱。
“送客。”
李叱轉身回了客廳。
院子裏,魏陷陣還是處於壹種無法描述出來的震驚中,這震驚之後就是無法描述出來的挫敗感,他持弓至今,從無對手,今日卻連弓都保不住。
崔泰喊了他幾聲,他似乎才稍稍回過神來,茫然的看向崔泰,卻見崔泰的臉色又羞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