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癩蛤蟆

烽火戲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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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李青瓷和宋雅女來說,生活給她們上演了壹場比三流電影還要荒誕的場景,先是最壞結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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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再見

老子是癩蛤蟆 by 烽火戲諸侯

2021-12-16 22:00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趙甲第同誌沒有動怒,只是望著眼前小刺猬壹般的性格女孩,輕聲笑問道妳挺厲害的,說帶走就帶走,何況還有兩位國際友人。圈子裏綽號小青蟲的女孩陰陽怪氣道是不是賊像錦衣衛呀。趙甲第點點頭。小青蟲揚起手中剩余的壹枚飛鏢,笑瞇瞇道給妳3秒鐘消失,否則妳身上就要多出壹個窟窿,而且還得去蹲局子啦,怕不怕。
  趙甲第搖頭道不怕。小青蟲習慣性歪了歪腦袋,壹臉很純真無邪的表情,當然,知根知底的都知道那只是她的眾多偽裝種類之壹,伸出壹根異常纖細蒼白的手指,壹下壹下輕輕彈著下垂的精美耳環,她緩緩道我知道妳心思,肚子裏正衡量揣測我家底厚度,嘴上說我厲害,其實是認為我父母爺爺外公啊之類的誰誰很厲害吧,咋的,蔡姨的小白臉,想曲線救國,多線操作,吃膩歪了熟女姐姐,跟我這種青蘋果玩壹腿?
  趙甲第還是搖頭,道沒妳想那麽復雜。小青蟲瞇起眼睛,像壹頭危險的小母豹,冷冷道那妳還不滾,3,2,1。趙甲第抽出壹根煙,低下頭剛想點上,當數到2的時候,猛然擡頭,左手靈巧壹探,手指夾著壹枚來勢洶洶的飛鏢,兩米距離,接鏢,超水平發揮是壹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還是女孩欠缺足夠的臂力腕力,她有著壹般業余玩家拍馬不及的技巧,可比起趙三金身邊的3號保鏢魏鋒,就顯得過於小巫見大巫。在觀音村支教的壹年裏,他每天要花將近3個鐘頭跑將近20公裏山路,山倒是不高,但羊腸小道上的翻山越嶺,太講究體力和平衡感,在長跑途中,他身上會帶壹袋子石子,隨意認準目標,邊跑邊丟,後來張許褚悶不吭聲跟著他壹起跋山涉水,趙甲第就讓小八百丟石子,他接,所以在學校裏,沒有孩子願意跟趙老師玩丟沙包的遊戲,因為從來就沒人贏過。趙甲第從來沒有看輕過國術,趙家宅子裏有仿佛天下無敵的黃鳳圖老爺子坐鎮,如壹座巍峨大山壹般,老人用日復壹日年復壹年的打樁磨礪告訴趙甲第壹個真相,練武壹途,是逆水行舟,是滴水穿石,是要艱苦壹輩子的活,那些個在二三流武術學校耍把式幾年就自視高手的年輕人,上了擂臺也不過是貽笑大方的花拳繡腿。玩了壹手漂亮接鏢的趙甲第還是壹臉不正常的平靜,看著足夠稱呼為心狠手辣的女孩,她顯然沒預料到這家夥可以安然無恙,咬著嘴唇道要不是我手下留情妳早就跟前面那白癡壹樣悲劇了。趙甲第伸出手,她下意識後退了壹步,似乎想掩飾自己暴露出來的怯弱,卻找不到合適的方法,壹臉懊惱,怒氣沖沖,將自己的失誤轉嫁到眼前的趙八兩頭上,果真不是壹個好說話容易相處的孩子,趙甲第不以為然,只是輕輕將鏢拋給她,轉身離開。
  那妮子貌似在天人交戰,猶豫是不是應該把手中的飛鏢壹股腦丟向他的後背。最終,她還是沒有偷襲那個莫名其妙的家夥,丟掉飛鏢,繼續踩著小涼拖噠啦噠啦離開酒吧。趙甲第回了2樓,司徒堅強戚皓知了三位狗腿小巨頭立即興匆匆跑過來,恨不得端茶送水敲腿揉肩,戚皓原先不是司徒堅強這個圈子的角色,只是佩服趙哥的勾搭手段,還有驚訝那小美女的囂張跋扈,最熟悉小青蟲底細的還是層次差距最小的司徒堅強,他小聲道師傅這妞可帶刺了,不好惹的。
  趙甲第先給袁樹壹個無需擔心的眼神,繼續趴欄桿,等著八卦黨精英人士司徒堅強科普壹下內幕,司徒堅強沒有讓他失望,比婦女還婦女地竹筒倒豆子道她叫李青湖,不過高壹的時候改成了李青斛,據說是她自己要求的,下半年讀高三,咱上海的第三女子中學,是裏頭的大姐大,壹籮筐的光輝事跡,聽說搞了個樂隊,名字倒是詩情畫意,桃花,可搗鼓的音樂卻是重金屬,在杭州西湖音樂節上出過風頭,她收集了無數的zippo打火機,以及同樣無數的典藏版模型。玩跑酷,是資深驢友,跑西藏青海就跟玩壹樣。最近那支桃花被她解散了,重組了壹支街舞團隊,還是那幫子清壹色的女子三中美女,仿假面天團JabbaWockeeZ的,叫blackwidow,黑寡婦,牛逼吧,倍兒帶勁,我看過壹個某哥們偷拍下來的演練視頻,確實有點意思,這些成員都是她很早就相中的手下,個個人前淑女人後妖精的,在三中都是風雲人物,我估摸著這些公主千金們的父母都挺郁悶的,本來是想送三中培養貴族淑女的,結果楞是被壹小妞禍害成狐貍精。
  趙甲第表現出超乎尋常的興趣,看了下手表,說坐下來說。司徒堅強灌了壹口黑啤,繼續爆八卦道這李青斛是半個北京人,外公是南京軍區前五把手的老頭子,爺爺是公安部的,不知道有沒有退下來,師傅妳上次見過那開保時捷的笑面虎,他爺爺也是公安系統的大佬,好像是政治部還是督察局的2把手,記不清了,雖說才副省級,在京城裏不顯眼,可扛不住人家鐵打的實權啊,但笑面虎見到小青蟲壹樣得夾起尾巴,不知道是不是那笑面虎給我下眼藥,喝了點酒裝醉,跟我透露小青蟲的壹個叔叔死於壹場火災,天津,在她叔叔自個兒工廠裏,壹把大火就燒死了壹個人,傻子都知道不簡單,結果兩年多過去了,還是沒能查出個結果,這臉打得太狠了。
  袁樹就跟聽天書壹樣。趙甲第開始有點理解李青斛的作風。老壹輩公安系統混出名堂的拔尖壹群,誰沒壹抓壹大把的仇家。司徒堅強笑道也不知道這消息的真假,不過有壹點可以確認,那就是每個接觸小青蟲的家夥,肯定都會被小青蟲背後的某些人盯上,查清楚祖宗八代,就像我們每次出去耍,小青蟲肯定要接好幾個電話,都是家裏人打來的,所以她難免有點不可理喻的神經質,其實這女孩人很不錯,講義氣,不認識的人覺得這妞太他媽擺譜,架子忒大,其實熟了後就完全不壹樣,壹年到頭的壹身非主流打扮,但最愛吃的竟然是麻辣燙,十來塊錢壹大碗,隔三岔五就要去吃上壹次。開跑車和坐公交車對她來說沒啥兩樣。笑面虎跟她是兩類人,表面看著跟誰都能嘻嘻哈哈,活雷鋒壹樣,要有多平易近人就有多平易近人,玩個夜場就能跟做酒吧營銷的人互換電話號碼,還他媽的真的會常聯系,這種人太陰了,還是跟小青蟲處起來舒服,不喜歡妳就會不待見,好臉色都不打賞壹個,對脾氣了,可以交心。哈哈,她有個超經典的女王式三段笑,可惜她今天應該心情不佳,妳們沒機會欣賞。有個段子比較有意思,在壹家spa館,某個據說家裏光悍馬就有十來輛的富二代千金難伺候,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紕漏,就扇了服務員兩巴掌,恰巧被小青蟲撞見,二話不說扇了那傲嬌婆娘十來個巴掌,事後那山西女人還被老爸拉著去給小青蟲道歉,當然,這個段子的真實性有待商榷,反正小青蟲自己從來不理睬這些,不承認不否認。
  趙甲第喝了口酒,馬尾辮笑問道小強,妳爸怎麽樂意把妳丟我們學校。
  司徒堅強嘿嘿笑道我自己選的,沒辦法,上中復旦附中師大二附中這類太憋屈了,本來我爸的意思是去耀中國際,可我壹死對頭在那裏稱王稱霸,我去了單槍匹馬的,沒好日過的。至於西外外國語,那裏頭喜歡我的女孩子太多,眼不見為凈,要不我去了準沒安寧。西南位育有啥不好,我看風水最好了,班長妳看妳都是市狀元了,我也破天荒離復旦錄取線沒差多少,花點錢就繼續做妳的校友,最關鍵的是認識了師傅,打死打殘我也要讀西南位育。
  趙甲第笑罵道不拍馬屁妳會死啊。
  還有15分鐘,趙甲第起身道我出去接個人,妳們繼續。
  在酒吧門口等了足足半個鐘頭,終於等到壹輛出租車,以及從車上走下來的女人。
  “沒想到那麽堵車,妳等了很久吧?”她輕聲道。依然氣質清亮,嗓音天籟。站在不遠處,煢煢孑立壹般。
  這是壹條註定要在家族安排下跳過龍門的紅鯉魚。
  她有她的驕傲和堅持。
  “還好。其實我也才剛出酒吧。”趙甲第搖頭道。憨憨的,壹如那壹天在浦東機場等了11個鐘頭。
  “妳知不知道其實妳壹點都不會說謊?”沐紅鯉微笑道。
  “知道壹點。”趙甲第點頭道。
  “不請我喝酒?”沐紅鯉眨了眨眼睛。
  “沒問題。不過最好點到為止。”趙甲第撓撓頭,轉身帶路。
  走在他身後的沐紅鯉輕聲道:“放心吧,我不會爛醉如泥,能自己回去。”
  趙甲第苦笑。
  上了2樓,馬尾辮換了壹桌位置,遙遙遠遠坐在角落,神情自然地與馬小跳幾個人玩骰子。善於察言觀色的司徒堅強早早騰空出僻靜位置,桌上擺滿了各色啤酒。兩人面對面坐下。
  “考完沒有?”沐紅鯉問道,望著趙甲第。
  “沒,大壹下半學期和大二上半學期欠下學分的都要補考出來,明天馬小跳他們只考壹門,我有3門。”趙甲第頭疼道。
  “應該的,妳完全沒必要在大學浪費壹年時間。”沐紅鯉柔聲道。
  “也不能說是浪費。”趙甲第笑道,喝了口酒。
  “支教生活很苦吧?”沐紅鯉喝酒很慢,但壹直不斷,相同頻率地壹口壹口,很快就喝空壹瓶。
  “不說這個。”趙甲第微笑道,“說說妳吧,習不習慣美國那邊的飲食。學習緊不緊張。”
  沐紅鯉停頓了壹下,打開第二瓶酒,硬生生浮現出壹個燦爛笑容,道:“還好,沒胖起來,也沒瘦下去。依然是92斤,壹斤沒增加,壹斤沒減少。學習挺緊張,進哈佛不難,但想出類拔萃挺難,總之很充實。”
  趙甲第輕輕笑道:“妳的韌性和後勁很足,不管在哪裏都會冒尖的。”
  沐紅鯉笑道:“這是表揚嗎?”
  趙甲第點頭道:“是實話,妳也說過,我不太會說謊。”
  沐紅鯉低下頭,靠著椅子,拿著酒瓶,問道:“妳有沒有話要說。”
  趙甲第沒有絲毫猶豫,道:“妳媽和舅舅舅媽他們現在怎麽樣了?如果有波折,請幫我道個歉。”
  沐紅鯉擡頭,搖了搖那張醉紅的清麗臉蛋,道:“沒有必要。”
  趙甲第嘆息壹聲。
  沐紅鯉問道:“為什麽壹開始不告訴我妳是金海實業創始人的兒子,連我媽他們都不告訴?”
  趙甲第凝視著眼前的她,平靜道:“那個時候,我以為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婚姻才是兩個家族的事情。”
  沐紅鯉盯著他,問道:“打壹個電話很難嗎?”
  趙甲第搖頭,但又點頭。“想再聽壹個喜劇故事嗎?”
  沐紅鯉沒有說話。
  趙甲第緩緩道:“有個孩子,他有兩個奶奶,有三個媽,五個女人都各自深愛著外人看來很對不起她們的男人。所以這個孩子從小就以為壹個男人可以喜歡壹個兩個三個四個女人,這個孩子的爺爺是個頑固老頭,這個孩子的父親是個更偏執的中年人,他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親生母親即使受了那麽多傷痛,依然珍藏著結婚證書,嘴上說是要給她兒子屬於他的財產,但那個孩子知道,她其實只是愛著那個陳世美而已,就這麽簡單,無藥可解的。所以那個孩子又錯誤地以為,世界上像母親的女孩子,都可以像母親壹樣可以等待,可以吃苦,可以委屈。這個孩子,曾經很膽小,很女孩子氣,喜歡哭,從小就被父親丟到壹個陌生地方,被外地人欺負了得自己打回來,生病了得悶在被窩裏熬過去,他有壹個半斤八兩的姐姐,異父異母,沒有半點血緣關系,但就是她把壹身冷汗的他從被窩裏拎出來,背去醫院,路上跌倒了,磕出血來,第壹時間是問背上的弟弟疼不疼,再大些,很戲劇性地被綁架了,姐姐對那兩個禽獸不如的綁匪說,只要妳們放了我弟弟,我什麽事情都可以做,包括做愛,我是處女。那個時候,孩子又錯誤地以為世界上像姐姐的女孩子,都可以堅強,可以偉大。長大後,這個孩子有了壹場莫名其妙的初戀,壹開始覺得太蕩氣回腸痛徹心扉了,可惜沒過兩年,就明白其實當初覺得連疼痛都很神聖的事情,非但不純潔,反而會骯臟,世俗,不那麽幹凈,後來這個孩子很狗屎運地憑借自己找到了另壹個女孩,與他的父親無關,家族無關,但他還是不懂事,還是不安分,在犯錯,可憐的是那些錯在那會兒的他看來是罪不至死的錯,覺得只要自己加倍努力了,拼搏了,幸福就唾手可得,她就會心滿意足。可孩子不知道,有種女孩,與自己壹樣執拗,是不會妥協的,會玉石俱焚的,所以這個孩子窩在壹個不知名小山村壹整年後,就知道了故事的結局。孩子很幼稚,經常犯錯,還偏執,而那個女孩雖然有點驕傲,但優秀,出色,清澈,於是他最後還是堅持把那捧鮮花放下,而不是丟掉,因為他相信,她只是開了壹個無傷大雅的善意謊言,她不是第壹個馬尾辮,她永遠都是那個第壹次見到的唱那首《孩子》的善良孩子。”
  趙甲第講完後,輕聲道:“還是不好笑,是不是?確實,哪來那麽多傻乎乎的女孩女人啊,畢竟善良不等於可以堅持。”
  沐紅鯉起身道:“我先走了。”
  趙甲第說我送妳,她拒絕了。
  趙甲第卻堅持送出酒吧,幫她攔了壹輛出租車。
  坐在出租車後排,女孩壹只手捂住嘴巴,另壹只手緊緊握住自己手腕,手掌下,隱藏著什麽。
  趙甲第站在原地,細瞇起眼睛,看不透,隱約有了趙太祖的風範。
  似乎很多人都不知道或者忘了,這曾是壹個少年時代便弄死兩個成年人並且摳出他們眼珠子的“孩子”。
  人生不能如初見。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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