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壹章 交換

　　“姑父的意思是，他已經知道是侄兒所為？”
　　“他當然知道，要不然他抓走向小逸幹什麽？”
　　王薄沒有聽懂姑父的意思，但姑父給他模棱兩可的回答讓他更加心急。
　　王薄長期被淫邪之氣侵蝕，心智已經退化，否則他也不會剛上任就帶著大群妓女去縣衙喝花酒。
　　秦檜暗藏機鋒的話他根本就聽不懂，他只想聽壹些直白的，帶著結論性的回答，比如陳慶會不會殺他等等。
　　“那他明天壹定會對侄兒動手？姑父，侄兒該怎麽辦？”王薄有些驚慌失措了。
　　秦檜對這個內侄著實失望，事情都這麽清楚了，他還不明白？
　　“妳又沒有真的抓他的女人，他為什麽對妳動手？”
　　“那是姑父不了解他的狠毒，他殺人如麻，哪裏需要什麽理由……”
　　“夠了！”
　　秦檜壹聲怒喝，打斷了王薄的驚慌，書房內頓時安靜下來。
　　秦檜克制住怒火緩緩道：“妳太小看陳慶了，他可不是魯莽之人，他若魯莽，早就死壹千遍了，完顏昌也不會對他那麽頭大。
　　我安排向小逸去監視他的女人，試探他壹下，然後他就回了我壹招，向小逸失蹤了，他就是在告訴我，如我再敢進壹步，那他也會進壹步，那時他才會殺妳。
　　但現在他不會殺妳，我有分寸，他也有分寸，這就是過招。”
　　王薄頓時松了口氣，只要陳慶不殺自己就行。
　　“那姑父還要再對付他嗎？”
　　秦檜搖搖頭，“妳不用擔心，妳是我內侄，我不會拿妳的性命去玩笑，我對他的對女沒有興趣，倒是妳要置身事外，千萬不要卷入向小逸失蹤案。”
　　“侄兒明白！”
　　王薄暗暗鄙視，姑父以為自己不知道他也是豐樂樓的常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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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秦檜已經迷迷糊糊快睡著了，但妻子王氏卻很擔心。
　　“妳讓薄兒做事，可別讓他送了性命！”
　　秦檜打個哈欠，嘴裏含糊道：“放心吧！他是我內侄，我怎麽會讓他送了性命。”
　　王氏急了，狠狠掐了丈夫胳膊壹下，秦檜壹下清醒了，有些惱火道：“妳在幹什麽？我明天還要早起。”
　　“薄兒走的時候告訴我，他的朋友已經死在陳慶手上，他很害怕下壹個輪到他，那個人被稱為人魔，妳不要大意！”
　　秦檜著實惱火，他已經給王薄說得那麽清楚了，他還是不相信自己，還要找姑姑向自己施壓，這個人有什麽出息？
　　“我知道！我不會引火上身，更不會讓他傷害妳侄兒，就算我要殺他，也壹定借天子之手，我不會去冒這個險。”
　　“夫君的意思是說，撻懶要陳慶革職的要求就放棄了？”
　　“暫時放棄吧！我已經建議天子任命陳慶為廣南西路節度副使，讓他去鎮壓那邊的南蠻造反，也算達成了撻懶的要求，然後還搞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三個要求已實現其二，撻懶也怨不了我。”
　　秦檜其實壓根就不在意王薄的死活，就算陳慶要殺王薄，他也不會輕易停手。
　　真正讓他罷手的原因是陳慶那封信，是他的親生兒子林壹飛，這才是他真正的七寸軟肋，被陳慶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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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壹早，陳慶府中來了壹名客人，軍器監主簿趙文信，相公趙鼎之子，張浚母親的壽辰上，趙文信為詩賽第三名，他十分崇敬陳慶，把大匠謝長治介紹給了陳慶。
　　陳慶請他在客堂坐下，笑問道：“莫非今天休日，趙賢弟有空來找我？”
　　趙文信搖搖頭，“今天不是休日，我是有事情來找陳都統。”
　　“請說！”
　　“是這樣，軍器監奉官家手諭去嶽州，問貴軍取了三只火藥桶……”
　　“妳在說什麽？”陳慶頓時臉色大變。
　　趙文信壹怔，“這件事都統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聽說是秦相公向官家建議，說貴軍有壹種很犀利的火器，叫做火藥桶，官家便下了手諭，讓監察禦史萬俟卨和軍器監的幾名官員趕赴嶽州，取回了三只火藥桶，就是這件事。”
　　陳慶著實惱火，自己還是被秦檜擺了壹道，不用說，這必然是完顏昌的指令，讓秦檜搞到自己的火藥桶。
　　還有楊元清性格太軟弱了，若是鄭平坐鎮嶽州，光有天子手諭還不行，同時還要自己的命令，這個楊元清還是被天子的手諭唬住了。
　　其實火藥桶他不是不肯給朝廷，他也考慮這次回去就把火藥桶的技術交給吳階，讓吳階軍隊掌握後，再轉給朝廷。
　　反正火藥桶對宋軍的防禦更有利，對金兵作用不大。
　　只是朝廷用這種手段竊取火藥桶技術，生怕自己知道，這種行為簡直令人不齒，而且還被秦檜趁機傳給了完顏昌。
　　“如果我沒有猜錯，妳們取走應該不止三桶吧！”
　　“確實不止三桶，其實是取了四桶，半路壹桶墜江了，都統怎麽知道？”
　　陳慶冷冷哼了壹聲，“不是墜江了，是墜入女真人手中了。”
　　趙文信大驚失色，“不會吧！官員們都親眼看見火藥桶墜入江中。”
　　這種事情沒有證據也說不清楚，尤其涉及秦檜，天子趙構是絕不會相信的，反而會指責自己誣告重臣。
　　陳慶懶得解釋，便問道：“既然已經拿到了，賢弟又來找我做什麽？”
　　“是這樣的，我們今天研究火藥桶，有點奇怪，貴軍使用時，怎麽點燃桶內的火藥？”
　　陳慶楞了壹下，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他明白了，楊元清太狡猾了，太有智慧了，他給了對方四桶沒有火繩的火藥桶，火藥桶核心技術就是火繩啊！
　　他很想知道，完顏昌拿到火藥桶後的表情，是欣喜若狂，還是手足無措？
　　趙文信起身抱拳道：“其實我們都猜到了，這個機密壹定就是引火裝置，朝廷給軍器監下了死令，要求我們在明年開春之前造出壹批能夠在江面作戰的火器，我們聽說陳都統在洞庭湖用火器大敗楊幺，軍器監上下都眼巴巴盼著，事關長江防線安危，事關江南千千萬萬的百姓安危，懇請陳都統把機密傳授給我們！”
　　陳慶嘆了口氣道：“我不是不想給軍器監，我知道壹旦在宋軍中推廣，金兵肯定立刻就學會了，我就是擔心這壹點。”
　　“我們壹定會保守機密！”
　　陳慶搖搖頭，“妳們守不住的，也罷，看在事關江南百姓安危的份上，我現在就告訴妳。”
　　“請陳都統賜教！”
　　陳慶眼珠壹轉，就這麽告訴對方，自己沒有條件嗎？
　　趙文信壹躬到地，“感謝陳都統的無私幫助，只要陳都統有需要，軍器監壹定全力相助。”
　　陳慶想起壹事，笑道：“我還真有壹個需要，我要千步炮拋竿的制作圖紙，煩請軍器監給我壹份副本，這是我交給妳們火藥桶機密的條件。”
　　千步炮就是超級投石機，裏面核心技術就是拋竿的制作，謝長治也沒有完全掌握，陳慶還想著怎麽搞到壹份圖紙，正好現在有機會，就看軍器監有沒有這個誠意。
　　趙文信點點頭，“監令這兩天暫時不在，但請都統放心，我保證說服監令，壹定把圖紙副本交給陳都統。”
　　陳慶淡淡道：“妳們監令肯定不會答應我的條件，他只會去找官家告狀，說我要挾軍器監。”
　　趙文信咬牙道：“我可以擔保！”
　　“老弟，擔保是沒有用的，我教妳壹個辦法。”
　　陳慶笑著低聲道：“妳先抄壹份副本偷偷藏起來，然後再去請示監令，切不可把順序弄反了。”
　　趙文信臉壹紅，“好吧！僅此壹次，我豁出去了。”
　　陳慶這才笑瞇瞇道：“其實我的思路和妳們的思路壹樣，妳們是用硬火藥管來引火，但我是用軟火藥繩來引火。”
　　趙文信激動道：“火藥繩這個辦法我們其實也想到了，但就是想不出怎麽把它做出來。”
　　“很簡單，拿壹張薄宣紙，裁成半寸寬，在上面均勻地撒上火藥，壹定要均勻，這是關鍵，然後在紙的邊緣抹壹點蛋清，然後壹卷，放在太陽下曬幹即可！”
　　趙文信楞住了，“就這麽簡單嗎？”
　　陳慶微微笑道：“很多事情就這麽簡單，點破了關鍵就明白了，當然，妳們還可以改進，比如火繩的紙容易破，妳們可以選擇用更好的紙，我沒有這方面的條件，還可以制造出卷火藥的器具，最好不要用手工卷，如果改進好了，也請務必告訴我，這也是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