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四百三十七章 任務（上）

　　遼東，壹艘兩百石漁船在夜幕的掩護下沿著遼水北上，小船內坐著四人，為首之人依然是種桓，另壹人是名契丹人，叫做耶律康，另外兩人壹個叫李宛，壹個叫王虎，還有壹名船夫，這五人組成了壹支混合小隊，種桓和船夫屬於內衛，耶律康是榆關西軍壹員，出任向導，而李宛和王賦是斥候精銳。
　　他們的任務很明確，刺殺異僧胡沙圖，事實上，種桓在燕山路準備了壹個月，從楊欽和其他金國知情人那裏了解到了很多細節情報，不再是眼前壹抹黑，他們知道怎麽去上京，也知道了怎麽幹掉胡沙虎。
　　走水路最安全，女真人雖然是漁獵民族，但真正打漁人卻很少，主要是偏重於上山狩獵，但從遼水到不了上京，他們將從沈州北部的貴德縣轉入壹條支流晦發川，再進入宋瓦水，最後進入混同江，直接抵達上京。
　　天漸漸亮了，他們已經進入了晦發川，河面上有壹層薄薄的霧氣，種桓從漁船窗戶向外探望，外面是壹片深秋的蕭瑟，岸上也看見不見壹處民居，到處荒無人煙。
　　耶律康給種桓笑著解釋道：“遼東南部壹帶還有點人口，但越往北走，人口越少，偏偏地域廣闊，有時走十天半個月也看不見壹個人影。”
　　耶律康很年輕，只有二十歲出頭，他是壹名戰俘，母親是壹名北擄漢人，父親是契丹人，是壹名奴隸，所以他生下來就是奴隸，十幾歲就跟隨父親到處搬運鹽和物資，有壹次他病倒，他父親偷了壹塊鹽給他治病，結果被活活打死，母親也被女真士兵淩辱而死。
　　耶律康被編入了駐紮平州雜隊，西軍殺入燕山府後，他當了逃兵，跑去投奔西軍，要為父母報仇雪恨，他有漢人血統，加上他懂漢、女真和契丹三種語言，被西軍錄用，正式成為西軍壹員，這次他被種桓挑選出來，當了向導。
　　更重要是，他是唯壹見過胡沙圖的人。
　　“女真人口本來就不多，青壯男子基本上都戰死了，剩下的婦孺都被集中到上京壹帶，所以上京人口比較多，我們就算看見村子，肯定也是空空蕩蕩，我在金國當奴隸的時候，就是跑去各地搬運物資到上京。
　　種桓點點頭，讓船夫靠岸邊休息，他把幾名手下都召集起來，取出壹張地圖放在小桌上，對四人道：“之前我給大家說過了，我們這次的目標是刺殺異僧胡沙圖，但刺殺此人並不壹定要去上京，事實上，上京城我們也進不去，根本就不準漢人百姓進城，我們若被發現，肯定會當做探子抓起來，但是，我們還有壹個機會，就是這裏……”
　　他指著地圖道：“在上京城以東三十裏，有壹個山谷叫做狼牙谷，這裏是禁地，也是金國火器的試驗地，胡沙圖經常會來這裏試驗火器，有時候他壹呆就是幾個月。”
　　“如果這段時間他正好不在呢？”李宛擔憂地問道。
　　種桓笑道：“我們情報站得到消息，金國攻打高麗消耗火器很大，他們在全力制備火器，胡沙圖基本上都會在狼牙谷，那邊不光是試驗場，火器研制也在那裏。”
　　耶律康點點頭道：“狼牙谷我聽父親說過，他去裏面修建過工事，說四周都是懸崖峭壁，裏面的山谷更像葫蘆，我沒有進去過，只在外面呆過。”
　　“那裏距離河邊有多遠？”王虎問道。
　　“就在混同江邊，到時候我們可以直接從江裏撤退！”
　　這時，船夫在外面低聲道：“有情況！”
　　眾人壹驚，連忙走出船艙，他們頓時嚇了壹跳，只見三頭吊睛白額大蟲在河邊飲水，距離他們只有十幾丈，壹頭猛虎擡起頭，警惕地望著他們，忽然仰頭怒吼壹聲，虎嘯山林，眾人七手八腳幫忙撐船離開了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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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路北上，再也沒有看見任何人跡，五天後船只進入了混同江，混同江就是松花江，他們距離上京很近了，不到五十裏，白天不能航行，江面上有巡邏哨船，只能夜裏穿過去。
　　夜幕掩護下，船只在江面上無聲無息航行，兩岸的星星點點的火光明顯多了起來，星星點點，儼如漫天繁星，不知是軍營還是民居，這時，他們看見氣勢宏偉的上京城城廓，他們竟然來到了金國的都城。
　　船只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穿行而過，上京城漸漸被拋到身後，兩邊的火光又變得稀疏起來，最後變得壹片漆黑，五更時分，壹座山嶺輪廓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們的目的地到了。
　　狼牙谷位於很大的壹片山地之地，入口很小，裏面卻是另壹片天地，入口處有壹座女真軍營，任何人要進山谷，都要穿過軍營，防衛十分嚴密。
　　狼牙谷目前是金國的軍事禁地，任何不準靠近，否則格殺勿論，不僅在山腳，在山上也有哨兵站崗，還有士兵巡邏。
　　不過金國也知道，基本上不會出現西軍斥候，所以他們更多是防止普通百姓靠近狼牙谷，在前往狼牙谷的每條道路上都有士兵把守。
　　漁船在壹處隱蔽之處靠岸，壹塊大石凸出江面，下面正好可以隱藏船只。
　　留下船夫看船，四人攜帶各種兵器向山上攀去。
　　此時，天已經大亮，他們沿著壹條山脊向上攀爬，山坡很長，但並不算陡峭，樹木也不多，分布著各種千奇百怪的大石頭，他們借助大石頭的遮蔽，很快爬到山頂，壹路上他們都沒有看到巡哨士兵。
　　就在這時，不遠處“轟！”壹聲巨響，把山上的鳥雀驚得撲簌簌飛上天。
　　四人連忙蹲在壹塊大石背後，李宛低聲道：“是木桶火雷！”
　　李宛經驗豐富，從爆炸聲就能判斷是什麽火器。
　　種桓點點頭，“狼牙谷在進行火器試驗，巡哨士兵應該都在谷口上方！”
　　種桓的判斷沒有錯，當他們看見狼牙谷頂部時，也看到了五名巡哨金兵，他們手執弓箭和長矛，站在高處向四周張望。
　　耶律康碰了碰種桓，向東北方向指了指，種桓這才發現了壹座哨塔，五名士兵應該就住在哨塔內，而且哨塔內應該還有其他人。
　　接下來就是耐心等候，當然，幹掉這五人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但也容易被哨塔裏面的人發現，他們的任務是刺殺胡沙圖，壹旦他們暴露，任務就會徹底失敗。
　　下午，試驗結束了，五名女真士兵回去哨塔去了，種桓這才發現，在兩塊大石背後還各自躲著壹名哨兵，原來壹共有七名巡哨，而不是五人，著實讓他出了壹聲冷汗。
　　七名哨兵都回哨塔去了，他們的任務也很簡單，火器場進行試驗時，在上方站崗，不準外人靠近。
　　“統領，哨塔內應該有十人！”王賦小聲道。
　　種桓點點頭，他也是這樣認為。
　　李宛身手最敏捷，他極快極隱蔽地靠近山谷上方，向下探望了片刻。
　　他很快又回來對種桓道：“對方安置了六座木屋作為試驗目標，另外還有壹座磚屋，已經炸掉三座，還有三座木屋，其他試驗裝置也沒有收走，他們明天應該會繼續試驗。
　　種桓沈思片刻，對眾人道：“無論如何，必須賭這壹次，我們晚上幹掉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