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小荷初露尖尖角 第二十五章 初有收獲

　　長孫晟是這次狩獵的組織者，他的營帳位於營地最北面，由二十余頂帳篷組成，此時在帳篷外的空地上，李世民和正和長孫晟之子長孫無忌較劍。
　　兩人劍光閃閃，喝喊聲不絕，長孫無忌今年十歲，要比李世民大壹歲多，但身材卻和李世民壹般高，劍法上也略遜李世民壹籌。
　　楊元慶和裴行儼以及李孝恭三人站在壹旁觀看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的比劍，他們三人都是武藝高強之人，都不由對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的劍法搖了搖頭，盡管他們二人的武功都是由長孫晟教授，但很明顯，兩人都不是練武的材料，李世民稍微好壹點，而長孫無忌則就是書生舞劍，不到十個回合，長孫無忌已經有點招架不住。
　　“長孫將軍的武藝也算是天下絕頂高手之壹，他的兩個徒弟怎會如此不濟？”裴行儼眉頭壹皺道，他是個心直口快之人，心裏有事就會忍不住說出來。
　　李孝恭笑了笑道：“世民騎射不錯，箭法高明，長孫將軍贊他是文武全才，至於無忌，練武只是為了強身健體，他是學文的料子。”
　　楊元慶在壹旁也淡淡道：“這兩人的長處不在武藝，他們二人，壹個是帥才，壹個是相才，真正練武的人，都會受他們驅使。”
　　“元慶的目光很獨到嘛！”
　　身後傳來壹聲笑，楊元慶回頭，只見李密手中拿壹本書慢慢走上前，他向楊元慶拱拱手，楊元慶也向他微微欠身，他們兩人交往不多，今天只是他們第二次見面而已，但李密卻和楊元慶父親楊玄感關系十分密切。
　　“不知元慶說他們壹個帥才，壹個是相才有何依據？”
　　楊元慶微微壹笑：“大凡名門子弟，肯刻苦用功者，非將即相，法主兄認為他們將是庸碌之輩？”
　　楊元慶這話說得極為含糊，無根無據，李密也笑了起來，眼睛裏充滿了不信，他又問：“那楊將軍認為我將來如何？可為相否？”
　　楊元慶搖搖頭，“法主兄卓越不凡，胸有吞吐天地之誌，在盛世可為治世名臣，若在亂世，則為壹代梟雄。”
　　李密臉色壹變，楊元慶這句話說中了他心事，他也認為楊廣所為，天下遲早大亂，便閉門讀書，以待天時，這是他內心的秘密，從不告訴任何人，連楊玄感也不說，不料卻被楊玄感之子壹語戳穿，令他心中壹陣陣驚恐，他幹笑壹聲，“元慶謬言，不足為信，不足為信！”
　　他轉身便走遠了，遠遠還傳來他不屑的笑聲，楊元慶暗暗搖頭，他原以為只有自己才有先機之明，但昨晚楊昭告訴他，憂慮天下將大亂，他這才意識到，楊昭能想到之事，很多才智之士同樣也能想到，這個李密必然也有某種意識。
　　這時，楊元慶忽然感到他的手被壹只柔軟的小手牽住，他壹低頭，才發現他身旁不知何時跑來壹個小娘，也就五六歲，梳著雙丫角，長得粉粉嘟嘟，十分可愛，她正全神貫註地看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的比劍。
　　“這小娘是誰？”楊元慶楞了壹下。
　　小娘忽然眉頭壹皺，“這兩人比武難看死了！”
　　她拉了壹下楊元慶，小手壹指前面，那便李秀寧正和李密的從弟王伯當過招。
　　“元慶哥哥，我們去看秀寧姐姐比劍！”
　　楊元慶蹲下來對她笑道：“妳叫什麽名字？妳怎麽會認識我？”
　　小娘怯生生的後退壹步，“是爹爹讓我叫妳元慶哥哥。”
　　這時長孫晟笑呵呵走了過來，“元慶，這是我小女無垢，妳還沒見過吧！”
　　長孫晟走上前，將女兒抱在懷中，對楊元慶笑道：“還記得妳從軍那年嗎？我告訴過妳，我想再要個小女兒，結果兩年後就有了她，妳可以叫她小名觀音婢。”
　　楊元慶忍不住笑了，原來這小娘就是歷史上的長孫皇後，他忽然回頭向李世民望去，長孫無垢後來應該嫁給了李世民才對。
　　長孫晟對他的幼女疼愛異常，他親了壹下女兒的小臉蛋，對楊元慶道：“去準備壹下吧！馬上開始行獵了。”
　　“爹爹，我也要跟妳去。”長孫無垢揪住父親的胡子嬌嚷道。
　　長孫晟對這個寶貝女兒無可奈何，只得答應了，“真拿妳沒辦法，早知道就不帶妳出來。”
　　長孫無垢嘻嘻壹笑，卻對楊元慶扮了個鬼臉，楊元慶搖頭笑了笑，轉身走了。
　　長孫晟又對眾人喊了壹聲，“不要再比武了，去收拾東西，準備出獵！”
　　眾人壹聲歡呼，興奮地向自己營帳奔去。
　　……
　　楊元慶和裴行儼催馬回到自己營帳，卻見夏侯儼在自己營帳邊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便笑道：“夏侯兄，行獵馬上開始了，妳在這裏做什麽？”
　　夏侯儼正在窺視裴敏秋的營帳，忽然身後傳來楊元慶的聲音，頓時將他嚇了壹大跳，他慌忙擺手，“沒什麽？我只是隨便看看！”
　　他調轉馬頭便飛奔而去，楊元慶見自己營帳那邊，只有裴敏秋在帳外晾曬毛毯，而裴喜兒和綠茶都在帳內，這個夏侯儼顯然是在偷看裴敏秋，他不由回頭向此人的背影望去，眼睛漸漸瞇了起來。
　　他馬鞭壹指夏侯儼的背影，問裴行儼道：“此人的品行，妳知道嗎？”
　　裴行儼冷哼壹聲，不屑壹顧道：“壹個新崛起的權貴紈絝子弟，京城誰人不知？此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元慶要留意他。”
　　裴行儼這次出獵實際上是裴矩的安排，任務是保護兩個妹妹，裴家族規森嚴，怎麽可能容許家族未婚女子隨意跟別的男子去狩獵，傳出去則會有辱門風，所以裴矩特地安排了裴行儼隨行，這就變成了裴行儼帶兩個妹妹出獵，就讓別人無話可說。
　　雖然家主沒有告訴他，關於元慶和族妹敏秋之事，但裴行儼也是聰明人，他壹大早便看出敏秋喜歡楊元慶，還專門給他烙餅，雖然口口聲聲說她是給自己的午飯，可路上她全給了楊元慶當早飯，敏秋臉上那種快樂的笑容，裴行儼看在眼裏。
　　他當然希望自己的族妹能嫁給楊元慶這樣的英雄，而且他也明白了家主交給他的重任，他決不能容忍夏侯儼打他妹妹的主意，不管是敏秋還是喜兒。
　　裴敏秋正在晾曬幾塊有點發黴的毛毯，聽見身後傳來馬蹄聲，壹回頭見是楊元慶和族兄裴行儼回來了，她連忙笑問道：“是要出獵了嗎？”
　　楊元慶點點頭笑道：“要跟我們壹起去嗎？”
　　“我可以嗎？”
　　裴敏秋楞住了，她知道狩獵不是出遊，縱馬飛奔，追趕獵物，她騎馬只能緩行，哪裏可能跟得上隊伍，她會成為大家累贅。
　　“我還在留在營地吧！”裴敏秋小聲道。
　　“壹起去吧！去體會壹下行獵的感覺，有我在妳身旁，不會有事。”
　　“敏秋，去吧！”裴行儼也在壹旁鼓動。
　　裴敏秋眼中露出了期盼的神色，在老家時，長輩們有時也出去打獵，可從來不準她們參與，她們只好在背後猜測打獵的精彩，其實她很渴望能親身去感受壹下，尤其楊元慶願帶她去，她心中更是充滿了期待。
　　“我去叫喜兒！”
　　她歡快地向營帳內奔去，楊元慶和裴行儼也回自己的帳裏，拿了弓箭和武器，他估計裴喜兒和綠茶都不會去，便吩咐三名手下留下來保護她們。
　　走出帳，正好裴敏秋也從帳裏出來，壹臉黯然。
　　“她不去嗎？”
　　裴敏秋搖搖頭，剛才喜兒對她態度很冷淡，令她心中有些難過，她低低嘆了口氣。
　　“敏秋，還跟我去嗎？”楊元慶又問道。
　　裴敏秋擡起頭，見楊元慶滿眼期待地望著她，她咬了壹下嘴唇，眼睛裏閃爍著寶石般的光彩，“我跟妳去！”
　　楊元慶大喜，立刻把馬牽來，壹路騎馬，裴敏秋漸漸有點熟練了，這壹次，她不需要楊元慶幫忙，直接翻身上了馬。
　　‘嗚——’遠處傳來了出獵的號角聲，各營帳各家族的子弟們紛紛上馬，女子則留在營地，部分家人留下保護她們。
　　號角聲聲，獵犬咆哮，大隊獵手騎馬向密林中奔馳而去。
　　……
　　“楊將軍，我還是回去吧！”
　　裴敏秋奔馳不快，落到了最後，離大隊人馬已經落後壹大截，她感到自己成了楊元慶的累贅。
　　裴行儼已經跟隨大隊人馬絕塵而去，只有楊元慶帶著幾名手下不緊不慢地陪同著她，這哪裏是狩獵，分明是出遊，令她羞愧不已，她才明白自己是不能參加出獵。
　　楊元慶卻微微壹笑道：“這些人打獵都是外行，像他們這樣咋咋呼呼跑去打獵，獵物早被他們嚇跑了，我才是打獵的行家，不信到最後，我獵物最多。”
　　話音剛落，楊元慶忽然神色凝重起來，他噓壹聲，擺擺手，命所有人都停住，慢慢抽出壹支鐵箭，張弓搭箭。
　　裴敏秋也緊張起來，她知道壹定是楊元慶發現獵物了，睜大了眼睛，捂著嘴四周張望，他們已經進入森林，四周幽暗，隱隱聽見有沙沙的聲音。
　　楊元慶張弓便是壹箭射出，箭勢強勁，向八十步外的幽暗深處射去，只聽壹聲淒厲的嚎叫，壹頭體格碩大的野豬發狂般向他們沖來，身上插著楊元慶的鐵箭，眾手下大吃壹驚，紛紛放箭，但竹箭卻射不穿野豬皮。
　　眼看野豬發瘋般地要沖到，裴敏秋的坐騎驚得稀溜溜壹聲叫，前蹄揚起，把裴敏秋也嚇得尖叫起來，楊元慶卻不慌不忙，又抽出壹支鐵箭，就在野豬離他們還有二十步時，壹箭射出，這壹箭射透了野豬的頭顱，野豬慘叫壹聲，在離他們十步處轟然倒下。
　　眾鐵衛壹片歡呼，紛紛圍上去，楊大郎驚喜地笑道：“將軍，這頭野豬至少有二百五十斤，少見啊！”
　　楊元慶回頭對裴敏秋笑道：“這頭野豬送給妳了。”
　　裴敏秋卻白了他壹眼，嬌嗔道：“我要妳這頭野豬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