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2章 撩撥

　　“陛下，興和伯此舉倒是有助於朝政平衡，臣以為坐視即可，想來不管是文官還是興和伯，都不會再出手，平衡反而就來了。”
　　張茂的態度依舊是不卑不亢，而且看著豐神俊朗，把他邊上有些神思恍惚的文方給比了下去。
　　天氣不錯，甚至還有些霧氣剛散去，讓人心曠神怡。
　　禦案的左邊擺放著壹碗魚羹，朱高熾緩緩的喝著。
　　“婉婉的廚藝見長了。”
　　朱高熾滿意的放下調羹，眉間的愜意漸漸消散。
　　“誰對朕忠心？”
　　朱高熾突然面無表情的問了這句話。
　　張茂還在想著朱高熾問這話的含義，文方就冒泡了。
　　“陛下，朝中大半自然是忠心耿耿，只不過賞罰皆出於上，陛下，曹老二那事就該重懲！”
　　賞罰皆出於上，這是豎立君王權威的不二法門。
　　泛泛而談，毫無可用之處！
　　朱高熾垂眸看著鎮紙，眸中有冷意閃過。
　　“陛下，臣以為……忠心還得要靠威權，壹味的賞，那只會讓臣子們……得意忘形。”
　　朱高熾饒有興趣地問道：“朕自繼承大統以來，有賞有罰，妳想說什麽？”
　　張茂沈默片刻，面露毅色地說道：“陛下，不夠大！”
　　文方駁斥道：“動了勛戚重臣，那會人人自危，陛下才登基，此刻不宜大動幹戈！”
　　張茂垂首道：“臣妄言了。”
　　朱高熾冷眼看著兩人之間的爭論，溫言道：“暢所欲言，朕不會怪罪。至於……不夠大！”
　　朱高熾面無表情的道：“朕剛令人去了富陽侯府，從李讓開始，全數奪了尊榮，收回鐵劵，貶為庶民！”
　　文方悚然而驚，張茂的平靜被打破。
　　兩人這時才知道，上面的這位帝王可是被朱棣磋磨了多年，豈會是任人擺布的角色？！
　　朱高熾微微壹笑，看著有些憨厚，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驚。
　　“告訴他們，大明需要穩定，朕需要穩定，什麽事自然有朕來定奪，無需旁人插手！”
　　朱高熾摩挲著鎮紙，笑瞇瞇的繼續說道：“北征的後續事宜還未處置好，難道是清閑了嗎？那就抓緊吧。”
　　“是，陛下。”
　　兩人躬身告退，卻沒看到朱高熾憨厚的臉上浮起了壹抹冷笑。
　　出了乾清宮，文方呼出壹口氣，心有余悸的道：“方才我以為是陛……是先帝坐在上面，嚇死人了！”
　　張茂想起朱棣的作風，搖搖頭道：“不像，先帝就像是雷霆，不小心就會劈落到頭頂，而當今陛下卻是水，看似柔順，卻……妳想想發洪水的時候就知道了。”
　　文方訝然道：“妳是說陛下在蓄勢嗎？”
　　“對。”
　　張茂覺得那些文官興許低估了朱高熾，而這個低估說不定會付出代價。
　　不過……
　　“陛下對武勛天生就帶著警覺和不滿……這是……”
　　“機會？”
　　“說不準，陛下不可能在對武勛不滿之後，還能疏遠文官，那他就會變成壹個孤家寡人。”
　　文方的目光閃爍，猶豫道：“可那些文臣對咱們倆也沒什麽好感。”
　　張茂目光堅定的道：“那需要去經營，妳想想咱們當年在南方時，那名聲還不是經營出來的？用些手段就是了。”
　　文方郁悶的道：“我最近有些心思不定，心裏亂，有些失常了。”
　　張茂誠懇的道：“妳我壹起出來，自然是同氣連枝，言誠兄，別服散了吧！”
　　文方咬牙道：“引真放心，我盡力壹試。只是……有人要去試探壹下方醒……”
　　張茂大驚，瞪眼喝問道：“誰？他瘋了不成？”
　　文方笑道：“那些讀書人最容易煽動，只要點壹把火，誰都查不到是誰幹的，咱們無需去管，看熱鬧就是了。”
　　張茂搖頭道：“妳們都算錯了方醒，從北征歸來之後，他看似平靜，可妳想想，連陛下都說他對先帝的感情最深，可他沒哭啊！沒鬧啊！這是什麽？這是在壓制。而那些蠢貨此刻卻在點火，會燒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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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是個厲害人！”
　　回到家中，方醒把此次宮中見聞告訴了解縉和黃鐘。
　　“誰若是想撼動殿下的地位，娘娘會讓他知道什麽是後悔。就算是此刻不報，以後也會連本帶利的報回來。”
　　為母則強，皇後的性子怕是只有朱高熾才能壓下去些，旁人休想！
　　解縉撫須道：“那些人在慫恿陛下的其他兒子，這是文人的手筆，先布局，然後慢慢的引發，到最後就是致命壹擊。”
　　黃鐘笑道：“可他們卻小看了娘娘和殿下，娘娘自然是要護著殿下的，而殿下也非吳下阿蒙，只是最近在蟄伏罷了，壹旦惹怒了殿下，陛下估摸著要借機動手了。”
　　在座的三人沒有誰輕視朱高熾，因為他們旁觀者清，而那些文官們卻是當事者迷。
　　方醒起身道：“陛下壹登基就馬上動作，那些革新之多，可見他早就成竹在胸，姑且不論對錯，可他那麽操切，可見對文官們也帶著戒備，就想趁著這個時機出手。好了，我也累了，就好好的在家歇息壹陣，陪陪無憂才是正理。”
　　解縉笑道：“妳小心把無憂寵成了無法無天，到時候妳沒地方後悔去。”
　　方醒挑眉道：“我方醒的女兒，難道就不能跋扈壹把嗎？”
　　黃鐘笑道：“等無憂長大了以後，自然可以橫行霸道。”
　　壹陣大笑之後，方醒回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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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朱棣去的時間不長，宮中對肉食的需求壹下就下滑到差不多沒底了。
　　陳瀟好不容易得了個假期，想著家中的妻女，壹路飛馳著進了北平城。
　　剛進城，陳瀟就看到壹群穿著儒衫的讀書人在聚集，然後低聲商議著什麽。
　　陳瀟牽著馬，不耐煩的從中間擠了過去。
　　“那馬蘇會不會跑？我們……”
　　正在說話的讀書人瞪了插進來的陳瀟壹眼，冷哼道：“無禮！”
　　陳瀟被曬的黑不溜秋的，如果按照他以前的秉性，此刻肯定會沖過去喝罵，然後飽以老拳。
　　可他卻堆笑道：“對不住了啊！馬上走！馬上走！”
　　出了人群，陳瀟垂首，然後悄然繞了個圈，又出了城。
　　壹路到了方家莊，在門外時被方二攔了壹下，陳瀟大急，指著自己的黑臉道：“我是陳瀟，和德華兄兄弟般的陳瀟，快去稟告，算了，我自己進去。”
　　方二這時也認出他來了，看他急切的模樣，就喊道：“來個人陪陳公子進去！”
　　小刀出來追上去問了壹下，陳瀟邊跑邊說道：“有人要對馬蘇下手，趕緊叫德華！”
　　陳瀟雖然在外面辛勞，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了，可哪有小刀跑得快，壹溜煙就被甩的看不到人影了。
　　方醒正在逗弄無憂，等小刀叫人進來傳了消息，他親了無憂壹口，起身進去，把無憂交給了張淑慧，說道：“我出去壹下。”
　　無憂現在很親近方醒，被張淑慧抱住後，就喊道：“爹，玩。”
　　方醒笑了笑，看到小白在邊上笑的開心，就說道：“爹回來就陪無憂玩。”
　　“少爺，早些回來。”
　　方醒最近睡覺不踏實，晚上會做夢說胡話，所以小白和張淑慧都擔心他的情緒會失控。
　　方醒笑道：“沒事，肯定回來。”
　　到了前院，看到黑黝黝的陳瀟，方醒笑道：“妳這可是勞苦功高啊！”
　　陳瀟急道：“快些吧德華兄，那些讀書人要去堵馬蘇呢！”
　　方醒點頭道：“沒事，我正好骨頭生銹了，去活動壹番。”
　　陳瀟壹邊陪他出去，壹邊勸道：“人好多，上百人，妳可別亂來啊！”
　　方醒笑瞇瞇的道：“不會的，我最喜歡以理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