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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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四十二章 父慈子孝,刀口毒藥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2

  初春的長安城中,處處皆是春意盎然。
  枝頭鳥兒清脆鳴叫,嫩芽星星點點。
  宮中自然不可能遍地花樹,所以嫩綠的只能是衣裳和帽子。
  太子殿下今日便穿了壹身嫩綠的衣裳進宮。
  “好生讀書。”皇帝看著有些不耐煩。
  “是,兒告退。”
  太子恭恭敬敬的行禮,擡頭,眼中全是孺慕。
  後世演員表演是掙錢,這位表演是掙命。兩者出發點不同,演技自然天差地遠。
  韓石頭把太子送出去。
  “阿耶操勞,韓少監要時常提醒才是。”太子很是親切的拍拍韓石頭的肩膀。
  韓石頭微微欠身,“是。”
  這話太子說的漫不經心,他聽了也不過腦。
  “韓少監在外面可有人?哎!孤這是糊塗了,隨口就問了犯忌諱的話。”太子笑了笑,誠懇的道:“妳伺候阿耶盡心盡力,孤很是感激。”
  話不能說透。
  韓石頭淡淡道:“奴婢不敢。”
  太子笑吟吟的道:“好,好。”
  韓石頭目送著太子遠去,轉身進殿。
  皇帝坐在那裏看似走神。
  但韓石頭卻恭恭敬敬的稟告道:“殿下關切陛下的身體,令奴婢要時常提醒陛下。殿下還問了奴婢宮外是否有家人。”
  “嗯。”
  皇帝輕哼壹聲,說的卻不是這個事,“聽聞何氏昨夜走水了?”
  “是。”
  “長安城中走水,若是蔓延開來便是大事。”
  “是。”
  皇帝起身,“朕去梨園,有事稟告。”
  “是。”
  韓石頭沒有跟隨,而是留在原地,直至看到皇帝消失在視線內,才淡淡道:“令王守入宮。”
  獨眼龍緩緩走在宮中,沒人敢和他對視。
  看到韓石頭時,他正在看著朝陽。
  朝陽斜照在飛檐之上,順著下滑,壹縷入殿。
  壹縷照在韓石頭的肩上。
  有些寂寥。
  “韓少監。”
  韓石頭側身看著他。
  “昨夜何氏走水。”
  “對。”
  可長安城中每年走水沒有百次也得有五十次。
  王守知曉這話是代表著皇帝,所以微微低頭。
  “長安城中多貴人,若是火勢蔓延開來該如何?何氏,也太不小心了。”
  “是,不過當如何?”
  鏡臺是帝王圈養的狗,此刻帝王壹怒,便該去撕咬。
  “何錦城畢竟是重臣,若是責打,不好。”
  王守頷首,“可還有吩咐?”
  韓石頭搖頭,“妳自去。”
  王守這才擡頭看著他,瞇眼,“陛下在梨園。”
  “嗯!”
  “妳可會譜曲?”
  帝王的身邊人,這樣的職位讓宮中無數人趨之若鶩。但韓石頭卻做的很穩,不給別人機會。
  王守執掌鏡臺,堪稱是權勢滔天,可他的權勢在韓石頭這裏卻碰了壁。
  內侍少了淡,做不成真男人,自然要移情別戀,把心思花在別的地方,譬如說權力。
  這話是在嘲笑韓石頭原先靠著皇帝身份尊貴,可皇帝如今整日泡在梨園裏,韓石頭的權勢也跟著在梨園裏隱形了。
  韓石頭不置可否,隨即去了梨園。進門時他找到了自己的心腹,輕聲道:“今日宮中路滑,讓鏡臺的人小心些。”
  心腹點頭,“知曉了。”
  “還有,太子先前有些試探之舉,陛下那裏有些為難。”
  “是。”
  皇帝搶了太子的王妃,那位王妃此刻是皇帝的寵妃……
  貴妃見到太子會如何?
  這不是我的前夫嗎?
  可這位前夫如今是我名義上的兒子。
  皇帝看到太子,這不是貴妃的前夫嗎?
  這特麽膈不膈應?
  皇帝最想幹啥?
  宮中人都有壹種直覺,皇帝大概率是想弄死太子,隨後好和貴妃雙宿雙飛,再也見不到那個讓他們膈應的人了。
  可太子老實的就像是壹只鵪鶉,皇帝沒法下手啊!
  韓石頭看著心腹悄然而去。
  他的身邊空無壹人。
  於是便輕輕的道:“要父慈子孝才是。”
  隨即消息傳達。
  鏡臺的人盯著前朝,晚些,有人照例進宮稟告消息。
  在經過壹道宮門時,此人和兩個宮人撞到了壹起,隨即起了口角,爭執不休,還差點動了手。
  梨園裏,貴妃慵懶的靠在榻上,皇帝坐在另壹側,正全神貫註的看著曲譜,不時皺皺眉。
  樂師和歌舞伎在邊上等候,氣氛很是輕松。
  良久,皇帝擡頭笑道:“這裏改動壹下,更為自然。”
  隨即演練曲子,貴妃贊道:“二郎譜曲果然精妙。”
  皇帝放下手中的樂器,得意的道:“這天下能聽朕譜曲的便是鴻雁壹人。”
  那些樂師和歌舞伎神色平靜。
  內侍們神色安靜。
  仿佛自己只是人偶。
  皇帝愜意的活動了壹下脖頸,問道:“外朝可有事?”
  韓石頭遲疑了壹下。
  皇帝微微瞇眼。
  右手食中二指輕輕敲了壹下曲譜。
  韓石頭低頭道:“鏡臺的消息還未到。”
  皇帝淡淡道:“王守也跋扈了,杖責。”
  韓石頭身體微微壹顫,“是。”
  韓石頭出去了。
  皇帝把曲譜放在案幾上,有人過來給他按摩肩頸。
  “韓石頭是懼怕王守的權勢,還是想做老好人?”
  貴妃捂嘴輕笑,“韓石頭孤家寡人壹個,他做老好人作甚?難道還能澤被子孫?”
  皇帝莞爾,“也是,那便是畏懼王守的權勢。那條惡犬最近有些跋扈,正好收拾壹番。”
  貴妃嬌笑,“二郎,剛才的曲子很是精妙,可能有歌?”
  皇帝輕輕攬著她圓潤的肩頭,“鴻雁要,那自然就會有。”
  ……
  王守回到了鏡臺,和心腹說道:“國丈最近行事操切了,手下壹些人很是上躥下跳,這下可好。陛下不好處置國丈,就拿何錦城這條國丈養的狗來敲打。”
  心腹說道:“按理呵斥即可。”
  “是啊!”王守狐疑的道:“可韓石頭的意思卻是要責打何錦城的兒子。那何歡只是壹條野狗,何至於責罰他?”
  心腹說道:“會不會是韓石頭泄私憤?”
  “韓石頭與何氏沒來往。”王守摸摸眼罩,“可此事……要不咱在陛下那裏試探壹番,若是韓石頭泄私憤,那便是罪責。”
  心腹說道:“那何氏那邊……”
  王守起身,“咱現在就進宮去試試。”
  他做夢都想把韓石頭拉下馬來。韓石頭壹旦倒臺,可能的接班人中,好幾人他都有交情。
  到時候外面執掌鏡臺,宮中有人傳遞消息……權勢穩如山嶽。
  那只獨眼中多了熾熱。
  “王守何在?”
  外面進來幾個內侍。
  都是膀大腰圓的。
  王守起身出來,見到幾個內侍後,心中就是壹個咯噔,行禮,“咱在此。”
  為首的內侍微笑,“咱是陛下身邊的人,做事都是秉承上意,想來諸位不會見怪吧?”
  這些人是宮中行刑的內侍,他們來鏡臺時要處置誰?
  王守等人都笑了,笑的極為不自然。
  “不敢。”
  這幾個內侍若是按照品級而論,在王守的面前只能跪著叫爸爸。可此刻王守卻恭謹的就差喊他們爸爸了。
  為首的內侍突然變臉,喝道:“陛下令。”
  王守帶人跪下。
  趙三福也在其中。
  “王守跋扈,杖責!”
  “是!”
  有人擡來長凳,王守自家趴上去,隨即上綁。
  上綁不是怕他跑,而是擔心他承受不住劇痛,身體滑落。
  趙三福過去,把軟木遞到王守的嘴邊,“監門。”
  王守擡頭,見趙三福的眼中隱含著憤怒和擔心,就笑了笑。
  “動手!”內侍厲喝。
  啪!
  “嗯!”
  王守咬著軟木,臉上漲紅。
  “啪!”
  “啪!”
  十杖完畢,內侍頷首,“咱回宮復命,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王守面色鐵青,被趙三福和另壹人攙扶起來,強行行禮,“咱只有忠心耿耿,還請回稟陛下。”
  內侍點頭,“效忠陛下便是福報。”
  等他們走後,王守厲聲道:“來人!”
  趙三福等人喝道:“在。”
  王守目光轉動。
  所有人都昂首挺胸。
  王監門要出手了,這等時候他點誰,誰便是心腹。
  “趙三福!”
  辛全看了出來的趙三福壹眼,眸色平靜。
  “妳帶著壹隊兄弟去何氏,杖責何歡二十。”
  “領命!”
  這是得罪壹家四姓的活兒,可趙三福卻答應的格外的幹脆。
  王守的眸中多了壹抹贊賞。
  趙三福帶著壹隊人沖出了鏡臺。
  出宮,隨即上馬。
  到了何氏後,大門緊閉。
  “叫門!”
  壹個樁子上前,厲喝,“鏡臺辦事,開門!”
  春日綿綿正好睡覺,門子大概睡糊塗了,喝道:“狗東西,吵死了!”
  鏡臺是狗。
  但這話誰敢當著鏡臺的人說?
  楊松成等人自然是可以的,但他們不會說,因為為此得罪皇帝沒必要。
  壹個門子!
  還是何氏的門子!
  眾人回身看著趙三福。
  趙三福默然。
  吱呀!
  側門緩緩打開!
  趙三福上前。
  壹腳!
  呯!
  門子倒飛了進去,落地吐了幾口血,喊道:“來人吶!”
  壹群護衛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
  趙三福站在門內,雙腿撇開,目光冷漠。
  “何歡何在?”
  何歡來了。
  見到趙三福他心中壹驚,但依舊從容的問道:“何事?”
  “拿下!”
  幾個樁子沖上去,那些護衛擋在何歡身前。
  雙方劍拔弩張。
  錚!
  橫刀從刀鞘中拔出來半截,刀光閃爍中,趙三福說道:“十息!不退者,殺!”
  不用十息,五息之後,何歡主動走了出來。
  “我何罪?”
  “何氏昨夜有人縱火,險些釀成大禍,令,杖責!”
  昨夜……昨夜是失火,何曾縱火?
  何歡剛想辯駁,趙三福上前就是壹拳,重重的擊打在他柔軟的腹部。
  何歡彎腰,嘴裏倒吸涼氣看著趙三福。
  “妳我……無仇無怨。”
  趙三福平靜的道:“我行公事,乖壹些!”
  王守令他來何氏責打何歡,這是考驗——妳敢不敢去得罪何氏?他必須要彰顯出自己的果斷和擔當,哪怕這個果斷和擔當被王守認出是為了討好自己,為了升官。
  幾個樁子緩緩上來。
  趙三福喝道:“磨磨蹭蹭作甚?動手!”
  二十杖打的何歡皮開肉綻,後院的婦人聞訊嚎哭,令人去請何錦城,又令人去請名醫雲雲。
  趙三福走出了何氏大門。
  身邊有樁子問道:“主事何須給何歡壹拳,卻平白得罪了他。”
  可若是不得罪他,又如何能討好王守?
  趙三福想到了晏城。
  還有那個少年!
  狗曰的,楊玄許久沒回長安了。
  他看了壹眼北方。
  ……
  深夜。
  衛王的臥室外。
  壹個黑影悄然出現在窗前。
  他右手握著壹把飛刀,左手壹掌推去。
  呯!
  窗戶粉碎,飛刀射了進去。
  床上的衛王平平的向上飛起,飛刀落空。
  腳下壹點,衛王撞開窗戶的殘余框架飛掠出去。
  黑影在前方急速飛掠而起。
  “誰?”
  值夜的侍衛聽到動靜趕來。
  衛王飛掠而去。
  就在黑影準備越墻時,覺得頭上多了陰影,擡頭壹看,衛王在往下急速下墜。
  黑影慘笑壹聲,毫不猶豫的壹刀抹了脖頸。
  侍衛趕來,揭開黑影蒙面的布巾後,驚呼道,“是吳順!”
  “查同黨!”
  府中壹陣大亂。
  “大王,並無發現。”
  衛王回去拿了扔在自己床上的飛刀,嗅了壹下,再令人把吳順的橫刀弄來嗅壹下,面色陰郁。
  “把王三的橫刀拿來。”
  王三的橫刀上並無味道。
  “吳順!”衛王眸色冰冷。
  “王三不行了!”
  “叫醫者來。”
  大晚上隔壁鬧的不消停,楊玄夾著被子翻個身。
  “大王,不知那醫者何在。”
  衛王拎著橫刀去看望了王三,看著王三胳膊上爛掉的傷口,眼中殺機迸發。
  “誰知曉?”
  “隔壁。”黃坪打個哈欠。
  “叫人!”
  “呯呯呯!”
  縣廨的大門被敲的震天響。
  斜對面的嶽二家中傳來了叫罵聲。
  “曰妳娘,大晚上叫魂呢!”
  隨即各種汙言穢語就以縣廨為中心噴薄而出。
  這些人犯罵臟話堪稱是無師自通,敲門的黃坪的十八代祖宗轉瞬就成了人渣,壹家子女性也跟著倒了血黴。
  黃坪怒火中燒,吱呀,門壹開,他就想噴。
  門內站著的是甄斯文,他最近上火,壹開口打個哈欠,口氣重的差點把黃坪送走。
  “醫者何在?”
  “往東走,兩個巷子再轉右,第三家就是了。”
  陳花鼓被叫來了。
  衛王就坐在臺階上喝酒。
  屋裏是奄奄壹息的王三和幾個看護的侍衛。
  “治好,重賞。”
  衛王說的簡略。
  陳花鼓大喜,“請大王放心。”
  他急匆匆進去,身後,衛王說道:“治不好,壹起死。”
  陳花鼓壹個哆嗦。
  他進去看了王三的模樣,再看看傷口,頓時就傻眼了。
  “這是傷口壞了。”
  “可能救?”
  陳花鼓想說不能。
  “難說。”
  黃坪皺眉,“王三的傷便是妳處置的,壹個小傷口為何如此?”
  “老夫也不知,不過外傷死人這等事倒是常見,少說兩成因傷口壞了而死。”
  黃坪盯著他,冷冷道,“不對,那日妳說什麽各自處置傷口,另壹人為何無事?”
  站在床邊的壹個侍衛得了黃坪的眼色,說道:“吳順晚飯時看著活蹦亂跳的。”
  “那便是傷口已經結痂了,並無紅腫。”陳花鼓覺得自己要倒黴了。
  黃坪看向陳花鼓,厲聲道:“為何壹人好,壹人壞?”
  陳花鼓腦子發蒙,下意識的道:“他是老夫按照明府的吩咐處置的傷口,床上這個是老夫按照慣常的手法處置的傷口。”
  他的心猛地蹦跳了壹下,呆呆的道:“不對,老夫專治外傷二十余年,經驗之豐,北疆大概罕有。老夫見過無數外傷發熱的,就算是發熱也不至於這麽快就奄奄壹息,傷口爛的太快了!”
  黃坪出去,俯身對坐在臺階上的衛王低聲道:“此人在太平多年,應當與行刺之事無關,不過需要盯壹陣子。”
  毒藥是抹在刀口上的,和陳花鼓的藥沒關系。
  “把楊玄弄來!”
  楊玄大晚上被弄了過來,起床氣還在,等見到坐在臺階上喝酒的衛王後,什麽起床氣都沒了。
  大侄子殺氣騰騰。
  “妳既然懂的醫術,為何當時不救尚玨?”
  “他當時就斃命了。”
  楊玄覺得大侄子不至於那麽弱智。
  衛王突然扔了壹把橫刀過來。
  “這便是吳順在對練時傷了王三的那把刀,刀口有毒。就在先前,他拿著壹把和這把橫刀同樣有毒的飛刀行刺本王。”
  “本王修為高深,他們很難近身下手。於是便選擇了深夜行刺。竟然還先用王三試試那毒的效用……鼠輩!”
  楊玄心中壹跳,“那吳順呢?”
  衛王緩緩說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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