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5章 回京

　　祥寧觀。
　　二本道人盤膝坐在墻頭上看著道觀外邊的那片空地發呆，他師父青果道人背著手溜達過來，看了看那在風中發呆的愛徒嚇了壹跳：“發情了？”
　　二本道人瞪了他師父壹眼：“為老不尊。”
　　青果道人掠上墻頭：“也對，妳哪兒會發情啊……那妳在看什麽。”
　　二本道人：“說的好像妳們會似的。”
　　青果道人：“……”
　　二本道人指著墻外那大壹片空地說道：“師父妳看，咱們道觀規劃的時候這片空地本也是要建在院子裏的，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就沒圈進來，就這麽空著多不好全都浪費了，怎麽也得有十幾二十畝地大小，我打算好好利用起來，種玉米。”
　　青果道人：“長安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妳種十幾畝玉米也是很炫富了。”
　　二本道人：“師父妳不覺得很有詩意嗎？”
　　青果道人：“種特麽十幾畝玉米有個屁的詩意，妳要是種上十幾畝桃樹，過些年桃花開看起來粉紅似海，到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有無數漂亮姑娘到這裏賞花。”
　　他朝著二本道人揚了揚眉。
　　二本道人壹拍大腿：“好辦法啊，師父就是師父，境界超過弟子太多了。”
　　青果道人笑了笑：“妳還嫩。”
　　二本道人：“到時候十幾畝的桃林開花，來的都是漂亮姑娘……咱們去找茶兒姑娘問問能不能在這桃林裏開壹家分店賣胭脂水粉，桃園進口賣油紙傘，桃園之中找人畫像，桃園另外壹頭擺攤賣些小吃，這麽算起來的話咱們道觀的收入那就相當可觀了。”
　　青果道人：“妳特麽想的就是賺錢？我跟妳說回來很多漂亮小姑娘妳就想著怎麽賺她們的錢？”
　　二本道人：“不然呢？”
　　青果道人長嘆壹聲：“前日我和妳師爺聊天的時候，說咱們道觀青黃不接，第三代弟子只妳壹個後繼無人，妳師爺期盼著祥寧觀香火旺盛起來，拜入道觀的弟子就會多起來，我說咱們這都被定為國師清修之地不許外人打擾了，有個屁的香火旺盛啊，妳師爺大哭壹場……”
　　二本道人：“唉……要不然咱們也學學龍虎山上的辦法，每年派人出去雲遊，帶回來可憐的孩子收為弟子。”
　　青果道人：“妳以為妳師爺哭是因為後繼無人？妳太不了解妳師爺了，妳師爺哭是因為知道註定不能香火旺盛所以賺不了什麽香油錢而哭，他是純為了錢而哭，妳還真是他親徒孫，妳和妳師爺眼睛裏除了錢之外就沒別的東西了。”
　　二本道人道：“師爺想賺錢，是因為師爺太老了，總得為自己的後事多想想，誰不想走的風光些。”
　　青果道人：“那妳想多賺錢是為什麽？”
　　二本道人：“我師爺妳們三個送走，我得送走妳們三個，我當然得多賺點錢。”
　　青果道人：“我去妳……”
　　二本道人：“不要總罵人，罵人不好。”
　　青果道人忽然想起來什麽：“若種上桃林咱們再用竹子圈起來壹個壹個的小圈子，用石頭砌上水池泡澡，灑上桃花瓣！”
　　二本道人：“那我把咱們道觀最高的地方建個梯子吧，再想辦法搞到壹些千裏眼……”
　　青果道人在墻頭上把鞋都脫了要拍他，就在這時候從那邊空地裏有兩個人快步過來，走的不是道觀正門而是側門這邊，從那兩個人來的方向看也不是要走側門的樣子，不是穿墻就是跳墻。
　　“怎麽看著眼熟？”
　　二本道人揉了揉眼睛：“師父妳看那兩個人像不像沈冷和茶兒姑娘？”
　　青果道人：“別瞎說，沈將軍和夫人去了求立，算算日子已經出了連山道才對，怎麽可能到這來。”
　　兩個人蹲在墻頭上仔細看，越看越像，雖然那兩個人都帶著草帽遮住頭面可身形還是能辨認出來，兩個人對視了壹眼，都覺得事情不好，如果真是沈冷和茶兒姑娘回來了搞不好有大事發生。
　　半炷香之後，祥寧觀，後院。
　　小張真人壹臉驚訝的看著沈冷，又看了看茶爺，怎麽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想求真人幫兩個忙。”
　　沈冷抱拳道：“我們這次回來是偷著回來的，本領旨南下，途中得知廷尉韓大人受了傷所以悄悄回來，第壹個忙就是我們得暫時住在祥寧觀幾天，真人切勿泄露，第二個忙是想請真人去調取壹下長安城所有道觀的人員名單，這份名單在戶部宗審司有壹份，廷尉府應該也有壹份，不過我們都不方便出面，我問到在欽天監那邊也有壹份是最完整的前後數代都有，若是……”
　　“我壹個時辰之後回來。”
　　小張真人起身：“妳們等我。”
　　沈冷再次抱拳：“多謝。”
　　茶爺道：“其實還有個不情之請……如果小張真人方便的話，幫我們簽兩份道宗度牒，我們換了道門的衣服也方便些。”
　　壹邊的二本道人楞了壹下：“那妳們是怎麽進長安城的？”
　　沈冷看了看他，二本道人沒好意思再問。
　　心想著長安城那麽高大都攔不住這倆人，從沈冷的表情就知道不是正經進來的，看他像是在思考什麽的樣子，青果道人問了壹句：“妳在想什麽？”
　　二本道人：“我在想去官府舉報他麽兩個會有多少獎勵。”
　　青果道人哼了壹聲：“妳怎麽能壹個人想這種事！下次想的時候記得和我商量壹下。”
　　沈冷和茶爺忍不住笑了笑，茶爺笑道：“反正度牒身份也是掛在祥寧觀內，我們去做些殺人放火的事，留祥寧觀青果道人的道號。”
　　青果：“……”
　　沈冷看向茶爺：“妳在道觀裏等著小張真人回來，我去見見聶野。”
　　茶爺壹怔：“聶野？”
　　沈冷道：“放心，他不會說出去什麽。”
　　半個時辰之後，迎新樓。
　　沈冷站在葉流雲的那個房間裏看著窗外，可是窗子卻關著，也不知道他能看到什麽，又或是站在這只是為了感受壹下葉流雲每天的心境。
　　門吱呀壹聲開了，黑眼帶著聶野進來，聶野看到沈冷的時候明顯楞了壹下，然後連忙抱拳：“卑職拜見將軍……黑眼只說是有人要見我，沒說是將軍回來了。”
　　沈冷回頭：“別多禮，我是偷著回來的。”
　　聶野再次怔住：“為韓大人？”
　　“是。”
　　沈冷道：“廷尉府裏的人我只能找妳，我想知道關於刺客的事廷尉府查到什麽了，妳應該明白，很多事官府正面並不好辦，以個人的方式辦更容易些。”
　　聶野當然懂這話的意思，報仇不是廷尉府該辦的事，報仇是私人關系的事，廷尉府要秉公辦案，縱然那些人該死，也得等上許久。
　　“廷尉府調查了長安城所有道觀的人，與奉寧觀的那些道人同壹批進道觀修行的道門弟子壹共有數百人之多，如今還在長安城裏的也有三百余人，有近百人在奉寧觀出事那天消失不見，懷疑在當天就全都逃離長安，如今下落不明，也可能有壹部分依然藏身在長安城內，可是長安城太大了，縱然有巡城兵馬司和禁軍的人拉網式的排查，想要查到什麽線索也不容易。”
　　“奉寧觀那幾個人招供什麽沒有？”
　　“招供的消息不多。”
　　“能不能把我帶進廷尉府？”
　　沈冷看著聶野：“我知道這不合規矩，而且會連累妳。”
　　聶野：“沒問題，想什麽時候進都行。”
　　“那就現在。”
　　沈冷抱拳：“多謝。”
　　聶野：“等我壹會兒，我去找壹身廷尉的衣服來。”
　　說完之後他轉身離開。
　　沈冷看向黑眼：“流雲會查到什麽沒有？”
　　“查到了壹些，雖然不知道農場裏的刺殺和渤海人有沒有直接關系，不過渤海人那個領頭落腳點大概摸出來了，本來我和白殺已經定下，今夜帶人突襲。”
　　“等我。”
　　沈冷緩了壹口氣：“等我從廷尉府回來再定突襲的事，妳和白殺知道我回來了就好，暫時不要告訴太多人。”
　　黑眼點了點頭：“流雲會上下，聽妳調遣。”
　　沈冷拍了拍黑眼肩膀：“陛下知道了可能會責備妳們。”
　　黑眼嘴角壹揚：“妳壹個將軍都不怕，我怕什麽？說起來，東主是我老大，可不是妳老大。”
　　沈冷嗯了壹聲，兩個人對視壹笑。
　　又半個時辰，沈冷跟著聶野進了廷尉府，沒有人會懷疑跟在聶野身邊這個身穿廷尉錦衣的人會是沈冷，有聶野帶著自然也不會有人盤查，兩個人穿過廷尉府的大院直接到了刑房那邊，沈冷跟在聶野身後壓低聲音說道：“把奉寧觀的那幾個人帶到壹間屋子裏。”
　　聶野嗯了壹聲：“好辦。”
　　他走到最大的那間刑房門口：“妳進去等我。”
　　不多時，聶野吩咐人把奉寧觀裏的那幾個人全都帶了過來，韓喚枝出了事之後這幾個人的日子顯然更不好過，壹個個遍體鱗傷的，看著也有幾分淒慘，可是壹點兒都不讓人覺得可憐。
　　聶野讓手下人都帶進來之後就擺了擺手：“我來問他們壹些事，妳們都出去吧，沒有緊急事暫時不要打擾我。”
　　這些廷尉要退出門外，聶野忽然問了壹句：“妳們認識他嗎？”
　　這些手下都是聶野的親信，進門的人全都是跟著他在北疆戰場上回來的，他們參加了渤海之戰怎麽可能不認識沈冷，剛剛看到沈冷的時候好多人都詫異了壹下，此時聶野問這句話之後，所有人卻同時搖頭：“不認識。”
　　聶野嗯了壹聲：“多謝諸位。”
　　本已經要出門的這些廷尉互相看了看，然後不約而同的朝著沈冷整齊的行了個軍禮。
　　不能說什麽謝謝將軍。
　　無需說什麽謝謝將軍。
　　這壹個軍禮便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