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帝軍

知白

歷史軍事

寧國立國數百年來壹直尊崇道教,龍虎山上的歷代真人,多半還是寧國國師。
道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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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6章 得意

長寧帝軍 by 知白

2023-3-23 12:03

  四月中,大寧西征主力大軍猛攻吐蕃王庭城,原本以為會堅守此城的安息右衛軍卻只抵抗了壹天後就撤出王庭城朝著東南方向突圍而出,約定好了似的,在同壹天,擋住沈冷大軍的左衛軍也在虛晃壹槍後撤走。
  而寧軍在進入王庭城後見到的已經不是傳聞之中西域最為金碧輝煌的地方,吐蕃人心中的聖地,而是壹座滿目瘡痍的廢城,唐寶寶下令大軍追擊,兩支軍隊壹前壹後像是兩條巨龍在追逐搏殺,而沈冷則分兵進入王庭城駐守,他帶著五千騎兵匯合唐寶寶後往西南方向繼續前壓。
  五月初,先率軍退到藏布江的安息國皇帝伽洛克略八萬禁軍在渡河壹小半的時候遇襲,近十萬草原騎兵竟然埋伏於此,伽洛克略的大軍損失慘重,只有兩萬余人逃出。
  五月中,安息左衛軍右衛軍同時撤至藏布江,再次被草原騎兵攔截,後面唐寶寶率領大軍追至,藏布江北岸壹場廝殺,左賢王雷塔被亂箭射死,右賢王馬革被生擒,唐寶寶下令,將生擒的七萬安息戰俘全部砍死在藏布江邊,屍體丟進滾滾江水中,壹時之間藏布江都變成了紅色。
  在逃走之前,伽洛克略站在王庭城墻上用千裏眼看向寧軍大營的時候看到了草原騎兵,可那是寧軍假扮,在唐寶寶率軍出西甲城之後不久,十萬草原狼騎便從後闕國攻入金雀國,經金雀國繞過吐蕃王庭,在藏布江北岸壹線設伏。
  安息皇帝伽洛克略慘敗,帶著三萬多名殘兵開始了逃亡,寧軍的追擊如影隨形,安息軍隊不敢停下來也不敢放松,壹路上的經歷猶如在地獄之中穿行,他們在藏布江壹戰中丟失了所有的糧草補給,沒有食物沒有支援,三萬多名安息人在走了兩個多月後已經減員到只剩下不到壹萬人,而且基本上已經喪失戰鬥力。
  七月初,安息皇帝伽洛克略率領殘兵終於見到了海岸線,只要登船渡海回到安息帝國,這壹場噩夢算是結束了,而此時他身邊的軍隊已經不足三千人。
  從壹片林子裏有安息國的斥候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往外看了看,他們身上的衣衫已經遮不住身體,每個人看起來都面黃肌瘦,哪裏還像是什麽戰士,更像是壹群難民。
  “我們的船!”
  斥候在看清楚了船港那邊飄揚著的安息戰旗後竟是激動的失聲痛哭,跪倒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同樣狼狽的伽洛克略快步從林子裏出來,當他看到戰艦的那壹刻忍不住也眼睛發紅,三個月左右的亡命奔逃,從寧軍虎狼的追擊下能逃回到海岸,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們安息人自己知道。
  “讓後隊監視寧軍動向!”
  伽洛克略喊了壹聲就朝著戰艦那邊發足狂奔,可此時此刻哪裏還有人會聽他的命令,曾經對他敬若神明的士兵們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看到海船的那壹刻所有人都開始往前沖,後隊?哪裏還有什麽後隊。
  從林子裏沖出去大概有壹裏多遠就能到海岸,其中壹多半是草地壹小半是沙灘,壹群衣衫襤褸的人像是在沙漠之中已經多日沒有喝過水終於看到了水源壹樣,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看到的不僅僅是水還有海市蜃樓中的家園。
  眼看著他們就要沖到海岸沙灘上的時候,忽然間聽到了壹聲雷鳴。
  這晴空萬裏,何來雷鳴?
  自然不是雷鳴,而是戰鼓。
  雷鳴於戰鼓前,也要退避三舍。
  隨著第壹聲戰鼓響,戰艦上呼的壹聲站起來壹層身穿深藍色戰甲的大寧戰兵,那明明是安息人的海船,明明還懸掛著安息人的戰旗,可怎麽就突然出現了那麽多寧軍?
  伽洛克略的那艘巨大旗艦甲板上,壹位身披戰甲白發蒼蒼的老人大步走上來,他走到船壹側站在那看著安息敗兵沖過來,兩只手扶著船舷的老人嘴角微微揚起壹抹輕蔑的微笑,風吹起他的大紅色披風,在那壹刻他哪裏有什麽老態,他依然讓南疆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
  “水師!”
  “戰!”
  風聲起,壹面大旗從旗艦上升了起來,巨大的戰旗上那個字像是已經準備萬箭齊發的箭陣。
  莊!
  大寧水師大將軍,總領南疆兵馬大元帥,莊雍!
  風吹過莊雍的臉,鐵盔下露出來的壹縷發白被風吹起,在他身後,那面莊字大旗隨風飄揚,大旗後邊是湛藍湛藍的海,海面上,無窮無盡壹樣的大寧水師戰船密密麻麻的來回巡遊,鐵甲鎖江沒能將安息人攔在西域,那麽戰艦鎖海呢?
  沈冷說過,伽洛克略這次壹定跑不了。
  莊雍站在旗艦的甲板上,伸手往前指了指:“箭!”
  於是,箭來。
  壹片黑影從船港裏停靠的那些戰船上飛了出去,密集的好像能遮擋住整個天空,黑壓壓的羽箭覆蓋下來,剛剛從林子裏沖到空地上的安息敗兵連躲都沒有地方躲,羽箭覆蓋之下,安息人的哀嚎聲撕裂了天空也撕裂了他們自己的生命。
  羽箭仿若無窮盡,壹層壹層的落下來,安息人的哀嚎聲逐漸變得稀疏,他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逃命了,當他們看到自己的海船那壹刻每個人都興奮的幾乎炸了壹樣,而當他們又看到大寧的戰旗在他們的海船上升起的那壹刻每個人都絕望的幾乎炸了壹樣,放棄自己,放棄生命,放棄尊嚴,他們已經不想再打也不想再逃,更何況他們打無可打也逃無可逃。
  寧軍的箭陣無情,戰爭本就從沒有憐憫,身穿深藍色戰服的水師戰兵把箭壺裏的羽箭射光才停下來,每個人的箭壺裏都有三十支箭,所有人都空了箭壺之後,那片空地上已經不見草地也不見沙灘,只有滿地白羽,高低起伏處不是大地的弧線,而是毫無尊嚴的屍體。
  若是能從壹側看向這片戰場,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箭桿會讓人心裏壹陣陣害怕也無比震撼,那壹層白羽就是封印,人的生命被永遠封印在白羽之下。
  空地上只剩下幾百人,他們用盾牌組成了壹個小小的堡壘將伽洛克略保護在其中,盾牌拼接的沒有什麽縫隙所以壹支羽箭都沒有漏過去,當這盾陣打開的那壹刻,伽洛克略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晃了壹下,曾經馳騁縱橫的他仿佛在盾陣打開的那壹刻,光芒照射進來的那瞬間,看到了壹扇大門朝著他打開。
  那大門裏邊是無數扭曲的冤魂,數也數不清,每壹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仇恨,那些都是他征途中屠殺的人,無數雙仇恨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似乎在等著他邁步走進這大門之中然後把他活活撕成碎片。
  “妳們退下!”
  伽洛克略深吸壹口氣後大聲喊了壹句,然後他孤身壹人朝著那艘大船走了過去,他身上已經沒有了璀璨光芒,戰甲破損面容憔悴,可他卻努力挺直了自己的腰身,邁步的時候也讓自己看起來不狼狽,他是安息帝國的皇帝,縱橫於天地之間,以人命為棋,與命運對弈,他壹直都贏,碾壓之勢的贏,只輸了這壹次。
  大將軍莊雍從船上下來,兩個人在海邊那金黃色的沙灘上面對面站著。
  “朕想知道,妳們是如何找到這地方的。”
  伽洛克略問。
  莊雍看著伽洛克略那張臉,在這張臉上依稀還能看出來那種霸者的氣質,還有不甘,憤怒,以及還沒有放棄的執念。
  “妳們出現在西域的時候沈冷就派人給我送來壹封信,因為確實太遠了些,這封信走了七個月才到我手上,但好在大寧的戰船足夠快,沈冷說,妳們這壹戰必敗無疑,而妳們要想退走唯壹的出路就是海路,所以我率軍在海上用了四個月的時間尋找,找到這確實不容易。”
  伽洛克略臉色稍稍變了變,沈默了很久之後說道:“朕以為,朕的對手是寧國的皇帝李承唐,朕為了擊敗妳們寧人用了很久的時間去熟悉這個人,去了解這個人,可是朕沒有想到,朕連對手的模樣都沒有見到,而是被壹個年輕人羞辱的體無完膚。”
  莊雍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從壹開始妳就不該出現在西域,那是不合常理的事,所以沈冷早就在思考妳為什麽出現在西域,但不管合理不合理,大寧戰兵面前出現的敵人就必須被擊敗,另外……大寧皇帝陛下的對手名單裏沒有妳,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了。”
  他的得意不是他找到了安息的艦隊並且將其擊敗,也不是他最終攔住了安息皇帝伽洛克略,只是因為剛剛伽洛克略說的那句話……被壹個年輕人羞辱的體無完膚。
  “我教出來的。”
  莊雍嘴角的笑意中得意更重。
  說出這五個字的時候,誰也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那妳確實值得驕傲。”
  伽洛克略長長的吐出壹口氣,摘下自己的佩刀扔在地上:“我希望能見見他。”
  “妳會見到的,他壹定會來,當然不是他想見妳,而是他想見我。”
  莊雍壹擺手,後邊的親兵上來將伽洛克略捆住,而不遠處剩下的幾百名安息帝國禁軍親衛在看到這壹刻的時候,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陛下!”
  伽洛克略回頭:“妳們先走,朕會追上妳們的,到了另外壹個世界,朕還會帶著安息大軍橫行無忌所向無敵。”
  數百名安息禁軍親衛幾乎同時將手裏的刀戳進自己肚子,屍體下,血滲透進沙子裏。
  伽洛克略看向莊雍:“朕輸了,安息沒輸,妳應該相信朕,安息和寧國的戰爭這只是開始。”
  莊雍看著伽洛克略的眼睛認真的回答:“妳也應該相信我,和大寧交戰的敵人只有兩個選擇,服,或者死,服……還要看我們許不許,不許的話,大寧的敵人連棄刀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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