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1章 我為大軍漲士氣

　　敵人的進攻沒有如預期那樣立刻到來，似乎他們並不急於奪回銅羊臺城，天黑之後，有壹隊騎兵從遠處過來，在城下喊了好壹會兒，大概意思是讓城墻上的人轉告西疆大將軍談九州，若答應將西甲城讓出來，交出攻破銅羊臺城之首犯沈冷，上奏大寧皇帝，自此之後寧每年向西域聯盟繳納大量稅貢，那就可以把被圍困在銅羊臺城的三千寧邊軍放出來。
　　就在這些人喊話的時候，西甲城的城門吱呀壹聲開了，壹名身穿廷尉府黑色戰甲的千辦拎著壹把椅子從城門裏走出來，孤身壹人，他大步走到那些喊話的人面前，那些人頓時後撤。
　　沈冷拉著椅子在城門口坐下來，那冷森森的面甲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我是大寧西疆大將軍的手下，我奉命來和妳們談。”
　　沈冷坐在那，心中也大概了然，所謂的西域聯盟暫時不會對銅羊臺城發起進攻，他們以為那是手裏已經握住的籌碼，那些人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大寧不可能答應他們的條件，所以唯壹的合理解釋就是……西域人還在等，至於等什麽暫時還想不到。
　　沈冷又不是神仙能掐會算，縱然是號稱能掐會算的小張真人也算不到，就在即將對銅羊臺城發起進攻的時候，所謂西域諸國聯盟的那些大人物吵了起來。
　　後闕王，金雀王，以及還沒有離開的安息國使者棄聶嘁，吐蕃王，還有十幾個西域小國的國王吵的不可開交。
　　吐蕃王等人的意思是，讓後闕王立刻下令對銅羊臺城發起進攻，先滅掉三千寧邊軍以漲士氣，只要這壹戰打好了，殺寧軍三千人，西域聯軍必然士氣大振。
　　可後闕王卻不同意，他堅持要等樓然王來。
　　吐蕃王勃然大怒：“妳就是舍不得妳的人馬！”
　　後闕王卻壹臉的不在意：“妳說什麽都好，我只是按照約定行事，大家當初說好了的，樓然王率領百萬大軍前來，第壹戰交給樓然來打，我打了的話，樓然王來了豈不怪我？大家當時都表了態，樓然王若能真的帶百萬人來，他便是盟主，他不來，我不戰。”
　　棄聶嘁皺眉：“如今寧國沒有防備，正是壹鼓作氣攻破西甲城的最好機會，若再拖下去必然會導致寧軍來援，若到時候寧國軍隊匯聚於此，別說西甲城，就連銅羊臺城妳也拿不回來。”
　　後闕王哼了壹聲：“這裏輪得到妳說話？”
　　原本在吐蕃的時候他對棄聶嘁還算客氣，可是這次西域聯盟大軍已經到了數十萬，安息人答應的兵馬壹個都沒來，後闕王哪裏還有什麽好臉色。
　　棄聶嘁臉色壹變，眼神隱隱透著殺氣。
　　“我這個人最看不起的就是言而無信之徒，當初說好了的事，大部分人都已經按照約定來做，樓然王雖然還沒到，那是因為他距離最遠，百萬大軍行進又慢，他的軍隊已經進入我後闕，再有七八天就能趕來，我已經給樓然王的百萬大軍提供了不少糧草補給，該做的我都做到了。”
　　後闕王瞥了棄聶嘁壹眼：“不似某些人，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可是真到了該幹事的時候卻毫無表示，棄聶嘁，妳不是說安息人會有至少二十萬大軍來嗎？別說二十萬，妳來了兩萬人，今夜我就對銅羊臺城進攻，妳壹兵不來，還想指手畫腳，真以為我給妳的臉就不能收回來？”
　　棄聶嘁冷哼壹聲，卻沒有說話。
　　金雀王訕訕的笑了笑：“大家都是盟友，何必傷了和氣？不如這樣，妳先打銅羊臺城，畢竟那是妳的邊城，如今落在寧人手裏，後闕舉國上下也都會覺得羞恥，先打回來再說。”
　　“要打妳打。”
　　後闕王道：“妳若是願意打，我現在就把我的兵馬扯下來，把營地交給妳。”
　　金雀王楞了壹下：“關我屁事。”
　　壹群人吵的了半天，最終也沒有壹個決定，城是後闕的，其他國家自然不會出兵去打，誰都知道寧邊軍不好惹，三千邊軍守城，搞不好就得有數倍於寧軍的士兵戰死在銅羊臺城下，後闕王自己都不打憑什麽他們打。
　　最終雖然誰也沒說什麽，大概也就算是默認了後闕王的想法，反正樓然王那所謂百萬大軍才是炮灰，等就等唄，不過七八天而已。
　　可是等歸等，也不能閑著，所以才會安排人到西甲城外喊話。
　　沈冷坐在那看著喊話的人：“別離著那麽遠，來我面前談。”
　　負責喊話的不過是個校尉，哪裏做得了主，就算他可以做主，他也不敢坐在西甲城門口和妳個人談，城墻上的羽箭能在壹瞬間把他射程刺猬。
　　“妳不能談？去找個能談的人來。”
　　沈冷起身，順手把椅子又拎起來，他這壹動，那些西域人連忙又往後撤了撤。
　　沈冷拎著椅子大步往前走：“如果妳們害怕西甲城上的強弓硬弩，我照顧妳們，我走到城墻上羽箭射程之外和妳們談，今夜我不進城，就在這裏等著，誰能做主誰就來談，若妳們不敢，以後也別讓人來喊話了。”
　　他就真的拎著椅子大步走到距離城墻兩百來步左右才停，這個距離，尋常羽箭已經不可能射到。
　　重新坐下來的沈冷把黑線刀插在壹邊，朝著身後招手：“再來壹把椅子，萬壹有人過來和我談呢。”
　　黑眼拎著壹把椅子從城門裏出來，臉色很不好看：“妳太胡鬧了。”
　　沈冷搖頭：“三千邊軍被圍，西甲城裏士氣不好，若不振奮軍心這壹仗開頭就不好打，每個人都覺得心裏憋的慌，也都在擔心銅羊臺城裏的兄弟，我得做點什麽。”
　　黑眼哼了壹聲，把椅子在對面放下，他站在沈冷身邊：“我陪妳。”
　　沈冷搖頭：“妳回去。”
　　黑眼哼了壹聲：“我偏不，妳能怎麽樣？”
　　沈冷輕嘆壹聲，他知道勸也勸不動。
　　就在這時候遠處壹陣馬蹄聲響，壹個身穿重甲的西域將軍帶著壹隊騎兵縱馬而來，到了不遠處停下，坐在馬背上看了看沈冷：“妳就是沈冷？”
　　“我不是。”
　　沈冷回答：“我是大寧壹個尋常軍人，我叫李土命。”
　　那西域將軍臉色微變：“妳既然不是沈冷，也不是談九州，妳有什麽資格與我們談判。”
　　“大寧從不談判，我坐在這，只是想聽聽妳們說些什麽，有沒有膽子不是在城下距離遠遠的喊幾聲而是在我面前壹個字壹個字的說清楚，我名不見經傳，如果妳們在我面前都沒膽子說，何必請談大將軍來說？我怕妳們在談大將軍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
　　沈冷指了指對面椅子：“敢說就坐下，不敢就滾。”
　　那西域將軍從馬背上跳下來，大步走過來：“我乃後闕國大將烏野圖，正三品將軍，我代表吾王而來，今日就在妳面前坐下來說，我且看妳能如何。”
　　他走到沈冷面前，低頭看了看沈冷：“妳居然連面甲都不敢摘？”
　　沈冷：“妳管不著。”
　　想了想，又補了壹句：“摘也行，壹萬兩銀子。”
　　烏野圖楞了壹下，硬是沒敢信沈冷是認真的在要銀子。
　　烏野圖坐下來，刻意坐直了身子，幾名親兵站在他身後，手沒有離開刀柄。
　　沈冷看了看烏野圖，雖然坐在那，烏野圖的手也沒離開腰畔彎刀，沈冷的刀在壹側地上插著，若真有什麽意外，顯然沒有對方抽刀快。
　　“說吧。”
　　沈冷道。
　　烏野圖看著沈冷，那張面甲確實很兇，面甲上也不知道刻畫的是什麽兇獸，青面獠牙，讓人看了就覺得心裏不舒服，毛孔都壹陣陣擴張。
　　“第壹，寧帝需向聯盟道歉，寫罪己詔，第二，寧國每年向我聯盟諸國進貢，數額待定，第三，先交出西甲城以及西甲城內所有物資，尤其是重甲的兵器甲械，西疆重甲必須光著屁股滾，第四……”
　　沈冷擡起手擺了擺：“等壹下。”
　　他指了指烏野圖的彎腰：“把妳的刀拔出來。”
　　烏野圖壹怔：“妳什麽意思。”
　　沈冷道：“不敢？”
　　烏野圖壹怒：“難道還怕妳？”
　　他將彎刀抽出來：“又能如何？”
　　沈冷右手伸出去握插在不遠處的黑線刀，烏野圖透過沈冷面甲眼睛位置的孔，在那雙眼睛裏似乎看到了兇光壹閃，他立刻壹刀朝著沈冷砍下來，那把刀在距離沈冷還有兩尺遠的時候沈冷的黑線刀卻先到了，刀從烏野圖的脖子壹側砍進去，壹剎那後從另壹側切出來，人頭先是晃了晃，緊跟著就帶血飛起。
　　“免得說我欺負妳，讓妳先把刀抽出來。”
　　沈冷把黑線刀重新插回刀鞘。
　　他看向那幾個嚇得往後退了幾步的後闕國士兵：“回去告訴妳們國王陛下，他派來的這個人不好，嘴巴臭，我沒能堅持到他把話說完，再換壹個來。”
　　沈冷依然坐在那，好像從來都沒有動過。
　　“換壹個會說人話的來。”
　　沈冷閉上眼睛：“走吧。”
　　剩下的幾個士兵互相看了看，竟無壹人敢拼命，也不知道是害怕這青面獠牙的將軍，還是害怕將軍背後西甲城上的萬弩，他們彎腰想把烏野圖的屍體搬回去，沈冷明明沒有睜開眼，卻仿佛看到了他們似的：“人頭留下，屍體帶回去。”
　　黑眼過去將烏野圖的人頭撿回來放在沈冷壹側。
　　沈冷睜開眼看了看那些人後語氣平淡地說道：“就當是大戰之前的開胃菜，也可以當做娛樂消遣，妳們回去告訴諸位西域國王陛下，我叫李土命，我想做萬戶侯，需積攢人頭，所以我就坐在這等著，妳們聯盟之中必然有勇士萬千，我今夜不走，誰來我都接著，我殺了妳們的人，妳們活該，妳們的人殺了我，我活該，城墻上的人不會朝著妳們放箭也不會為難。”
　　沈冷再次閉上眼睛：“我就在這等著了，下次來的人記得帶壹支簪子過來，金的銀的玉的都可以，只要簪子，沒有個賭註，殺人無趣。”
　　他從身上翻出來壹根簪子放在身前：“這是我的賭註。”
　　他身上也沒有別的什麽東西，這簪子是半路遇到的，看著漂亮，打算買來回去送茶爺。
　　黑眼嘴角壹揚。
　　心說這是第壹次在戰場上看到冷子裝……那啥，可是裝的真他娘的有勁兒。